於是乾脆放過了這句話,全當沒有聽見。
沒一會兒就到了湘菜館,饒晉文帶她走進提前定好的包廂,說是包廂,卻有是半透明的,外麵的人還是能看到裡麵的人的。
點了菜,劉浣言給饒晉文倒了一杯茶。
饒晉文伸手接過,“謝謝浣言。”
劉浣言手一頓,覺得他這句話話裡有話,把自己說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她悄然看了一眼饒晉文,他的表情又一如往常。
她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坐了下來,靜靜地看著茶葉在茶杯裡慢慢舒展開,茶湯慢慢變了顏色。
“想家嗎?”饒晉文突然開口問她。
“還行。”劉浣言雖然想家,但是在這邊按部就班地學習,也沒什麼不好。
她一直就這樣,沒有很強烈的情感波動,也不會感情用事。
要說她此生到目前為止最感情用事的事情,都是同饒晉文有關的。
“想吃家常菜嗎?”
“也還行吧……”劉浣言抿抿嘴,她真的對吃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饒晉文笑了兩聲,“浣言,你真的很獨特。”
獨特?是什麼意思?劉浣言百思不得其解,是說她奇貨可居嗎?
“你不像同齡人愛玩、衝動、懶散,你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人,用深諳世事的眼神靜悄悄地洞悉一切。我想投其所好,卻常常不得門路。”
他說話的聲音低沉且穩健,先就吸引住了劉浣言的耳朵。
他的眼神深情動人,讓劉浣言隻能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無法動彈。
他真誠的語氣就像是誠摯的邀請,接下來的這支舞,請你與我一起。
劉浣言想問他,投其所好是什麼意思,又不敢問出口,怕答案是自己不想知道的那個。
可此刻的饒晉文那樣迷人,讓她移不開眼,她隻有沉默地看著他。
饒晉文也沒說話,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她,不錯過她的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
最終是上菜的服務員打破了僵局:“您好,剁椒魚頭來了!”
她把菜放在兩個人中間,“請慢用。”
劉浣言先移開視線,對著服務員說了聲“謝謝”。
然後又轉過臉看著饒晉文:“師兄,吃魚。”
饒晉文從她微紅的臉和怔愣的表情中大概能猜出她的一點點心意,她不是對自己完全沒有感覺,但這種感覺離喜歡和愛還有一點差距。
雖然道阻且長,但好歹他和小姑娘越來越近了,也是個好消息。
他鄭重其事地回了一個字:“好。”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端起碗,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你很喜歡看落日?”饒晉文想起小姑娘在車上聚精會神看夕陽的樣子。
“是剛剛的場景很美。”
“在大理的夕陽應該比這還美吧?”
聽他這麼問,劉浣言肯定地點點頭,“大理有一條東西向的濱海大道,冬天下午七點從東邊出發往西邊走,就能遠遠看到蒼山上的落日。”
劉浣言說著,臉上是溫暖的笑容:“太陽落山的時候,整座山的邊緣都是淡黃色的光,朝著天空蔓延成粉色,然後又過渡成紫色,從紫藍色往上又是深藍色,從山脈開始整個天空就像七彩琉璃,五光十色的特彆好看。”
她眼睛亮亮地看向饒晉文:“我雖然沒看過日照金山的雄偉壯觀,可我看過日落蒼山的震撼壯麗,是那種讓你放空一切全身心感受自我的感覺。”
饒晉文近乎癡迷地看著她興高采烈對自己說話的樣子,點點頭:“蒼山不墨千秋畫,洱海無弦萬古琴。我是應該去看一看。”
劉浣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話裡意有所指。她低下頭喝了一口茶,“嗯,有機會可以去看一看。”
“去看看,人傑地靈的地方。”
“咳”,劉浣言還是覺得他話裡意有所指,於是又低下頭喝了一杯茶。
饒晉文最終還是怕自己表現得太冒進,嚇走了小姑娘,所以克製住自己滿腔熱血,不敢聲張。
兩個人終於是平平安安地吃完了這頓飯。
他驅車把劉浣言送回學校北門,停好車後他叫住準備下車的小姑娘:“浣言,謝謝你給的特產,我一定好好品嘗。”
劉浣言身體已經做好了下車的準備,隻偏過頭聽他說話,看著他看自己的眼神,莫名地有些發慌。
她眨眨眼,抿了抿嘴唇,“好的,好的,師兄。師兄再見!”
說完,她打開車門,加快了下車的動作,下了車又關上車門,然後退開兩步,站著目送饒晉文離開。
她覺得,自己從饒晉文說出“投其所好”的話語之後,就變得奇怪,感覺好像控製不住自己了。
現在腦海中依舊一遍一遍回放饒晉文說這句話的樣子,他的聲音,他的眼神,他的動作,他的語氣……
劉浣言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既想向他靠近,又怕他流水無意,所以積極回避他的靠近。
她看著饒晉文的車尾燈,揉了揉自己發紅又滾燙的耳朵,深吸一口氣,又使勁地吐出來。
然後小聲地對自己說:“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言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