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自己來，他就是衝著你的。”賀聞奇壓低著聲音，又急又怒。想責怪他怎麼這麼衝動，又心疼他為了自己甘願犯險。
韓季像是耗儘了力氣，靠在賀聞奇身上，頭探過他肩膀搭著，小聲道：“一切聽我的，相信我。”
賀聞奇愣了愣，又聽他道：“什麼也彆管，聽我的。”
兩人現在都處於被動，還有什麼辦法嗎？賀聞奇不知韓季的打算，眼下也想不到脫困的主意，隻得重重點了點頭。
韓季舒了一口氣：“我給你買了玫瑰，又該枯了，粥也該冷了。沒關係，等我們離開這裡，我再重新做。你一定得好好的，會好好的。”
張衛不耐煩的看著兩人靠了許久：“說夠了吧，給我拖開他們。”
上來幾名黑衣男人把他倆分開。
“打。”張衛一聲令，幾名男人對著韓季落下拳腳。
張衛在椅子上慢慢坐下：“彆太使勁啊，後麵還有得玩兒呢。”
賀聞奇不忍心看，咬著發白的唇撇開頭。
韓季怕他擔心，緊閉著嘴，生受著皮肉之痛，愣是一聲都不吭。
“挺硬的嘛。”張衛觀賞著這一幕，“停。”
“再打。”
“停。”
反複如此，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已經沒了光線透進來，屋裡亮起了昏黃的燈。
韓季躺在地上，頭發和灰塵混在一起，臉上是淤青，嘴角破了皮滲著血。
賀聞奇不知道韓季到底有什麼主意，一直記著他的話，但見人被如此折騰，心裡不住的自責。
如果自己警惕一點，如果不是自己被綁……他可以不來的，他可以報警的，他可以避開這一切的。
“韓季……”似乎除了叫他的名字，自己什麼都幫不了。無力感充斥著全身，自己不僅成了韓季的累贅，還讓他陷入凶險之中。
像是聽見了他的輕喚，韓季吃力的抬了抬頭，沾血的嘴唇扯開了一絲弧度，無聲的用口型朝他說：“彆怕。”
有什麼好怕的，他才不怕，隻是眼睛裡起了一層水霧，極力忍著，不讓水霧凝成水珠掉下來。
張衛幾人離開了一小會兒，此刻又回來了。
韓季直覺還有更大的凶險等著他，心裡默默念著撐住，一定要撐住，撐下去就一定能等到希望。
“給他解了。”張衛讓手下給賀聞奇解了繩子。
賀聞奇被帶到跟前摁在一張椅子上坐下。
張衛盯著他：“手。”
手下立刻把賀聞奇的一隻手拽出來，壓在麵前的桌子上。
張衛伸手撫摸著賀聞奇修長骨節的小臂和手指：“你身上哪一處都生得好看，可惜了。”
“混蛋，你彆動他。有什麼衝我來。”韓季被兩個男人製住，站在兩米開外，“張衛，你要什麼？不就是被我擰斷了手嗎，來啊，你把我手給折斷，我賠給你。我命都賠給你，把他放開！”
“哎呀，你這個樣子，我反倒覺得不好玩了。”張衛拾起地上掉的細窄木塊，在賀聞奇手背上拍了拍。
韓季心都懸起來了。
張衛怎麼能動他，怎麼敢碰他的手。那雙手承載著賀聞奇的未來和夢想，還有他的追求和熱愛。
消散了的懼怕感此刻又襲了上來，韓季一瞬間反思自己是不是冒進了，他隻想著張衛是針對自己，綁了賀聞奇也隻是想讓自己服軟，隻要自己把一切受了，讓張衛把氣往自己身上撒就行。
算錯了，這種無賴哪會講道理。
強壓著心慌，他還沒想好怎麼解開眼前的困局，隻能東拉西扯的儘力拖延，不讓對方傷害到賀聞奇。
張衛沒那麼多耐心，獵物到手隻想要玩弄一番。
他一下下用木條拍打賀聞奇的手，由清到重，肉眼可見的手臂泛紅腫了起來。一下又一下，敲得韓季驚心動魄。
賀聞奇也一聲未吭。
張衛忽然扔了木條：“沒意思，給我換個東西。”
“張衛，你打他沒用，你是恨我，打我才能解恨啊。”韓季奮力的說。
張衛陰沉沉的斜了他一眼，沒理。不多一會兒，手下拿來了一根鋼精條。
韓季再也忍不下了，破口大罵，一輩子都沒罵過這麼多難聽的話。可惜的是，他罵得越狠，張衛似乎越興奮。
賀聞奇被人壓著手，腳上的繩子沒有鬆開，身後還有一個男人反擰著另一隻胳膊，膝蓋抵壓在他後背上，完全無法動彈。
臉朝一側貼在桌子上，正好和韓季對視，他笑了笑，也無聲的回了韓季一個口型：“彆擔心，我不怕。”
鋼精條高高舉起，狠狠落下——
電光火石間，韓季也不知哪裡迸發出的力氣，竟然拖著身後兩個製住他的男人往賀聞奇身上撲，在鋼條落下的瞬間護住了他想護的那隻手。
這一擊落到了他的後背。
張衛愣了一瞬，隨即怒了：“這麼上趕著找抽，那我就先滿足你。”
賀聞奇被帶開，韓季的手被拉了出來，和先前賀聞奇的姿勢一樣。
張衛卻沒用鋼條，仍舊換了木板：“咱們慢慢享受，骨頭得一點點碎才有意思，你說對不對。”
說話間“啪啪啪”的聲響，木板狠狠的抽到了手臂上。
肉做的身體，能受得了多少下。嘴唇被咬出了血，汗如雨下。
張衛抽到木板斷成了兩截，換了鋼條，聲音裡是變了調的寒意：“重頭戲來了，韓季，你準備好沒有啊。”
“韓季——”賀聞奇掙紮著，想奔過去，被男人一腳踹在後腰倒在了地上。男人用膝蓋跪在他後背，摁住他頭貼在潮濕肮臟的水泥地上。
眼淚奔湧而出，模糊的視線中，鋼條落在韓季手臂……
韓季暈過去的那一刻，聽見了賀聞奇嘶叫的哭喊，好像還聽見了警車的鳴笛，他不確定，或許是幻聽。
手也沒了感覺，先前被木板抽著還疼，隻這一下，竟是什麼感覺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