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覺得自己的右眼突突直跳,神仙在凡間被人知曉身份是件很危險的事情,有太多人覬覦他們胸口的丹元,隻要挖開他們的胸口吞下丹元便可飛升成仙。
若是換做尋常的神仙下凡自然是不必擔心丹元被挖走,因為神仙的法力與凡人的力量天差地彆,可自己是罪仙,在下凡前玉帝便有意削弱了她很大一部分法力,她不得不更加戒備。
在九重天的時候她就聽過許多傳聞,被貶下凡間的罪仙不是被騙走丹元就是被強行取走了丹元,十個有九個回不來,灶君曾反複同她說過凡間眾生心思複雜,不可輕信,五百年來她從未獨自下過凡,就算下凡也是與灶君一同前去。
從前她與灶君見路邊有一個倒在地上的老婆婆,她湊近想要給她一些銀兩,卻見那老婆婆的指甲暴漲數尺,要不是灶君阻止及時這鋒利的指甲險些刺破她的胸膛。後來她才知道這是一隻白骨妖,故意等在此處就是為了掏走他們的丹元。
她幾乎很少動用法術,自認為把身份藏得很好,目前唯一知曉的人隻有薑白。
她看向薑白,他安靜的掃著地,一縷光照在他的側臉上,他的睫毛很長,鼻梁高挺。這樣的一張臉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騙子。
灶君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凡間眾生心思複雜,不可輕信。”
她眼神複雜的盯著薑白發愣,卻不想一雙冰涼的手忽然輕輕覆上了她的雙眸,她眼前漆黑一片。
“還請掌櫃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薑白的聲音頓了頓,隨後又道,“掌櫃,你知道的,你可以永遠信任我。”
說罷,他把手從莫桑的眼前移開,拎著裝滿碎盤子的鏟子走遠了。
真是的,又被這家夥猜中在想什麼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知何時又竄回來的阿惡陰陽怪氣大聲道:“哎呀呀,莫桑臉紅啦!”
阿善聽到了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與阿惡嘻嘻哈哈笑了大半天。
“我哪有臉紅?你們兩個給我住嘴!”
莫桑拎住這兩人的領子,一個人屁股上賞了一個大大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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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莫桑起了個大早,她炒了幾個簡單的小炒,外加幾道昨晚便做好的甜品一並放入了食盒裡。
其實她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前去,畢竟她摸不清這沈夫人究竟有何事找她,貿然前去似乎有些不妥,可如若她借故推脫不去的話必然會駁了沈老夫人的麵子,得罪了沈老夫人她這食肆也可以關門大吉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拎著食盒就要往外走,推開門卻見薑白早早的就立在了門外,似是在等她。
“我與掌櫃一同前去吧。”他回身鎖上了門。
“那食肆誰來開?”
“這幾天阿善阿惡都累壞了,不如放一天假,如何?”
雖然這些日子沒掙幾個錢,但莫桑覺得讓大家休息休息也是應當的,於是便同意了。
他們幾個裡最辛苦的當屬薑白,她對薑白道:“要不你也去哪裡玩一玩,不必和我去那沈老夫人的八十壽宴,況且我摸不清沈老夫人找我做什麼,我怕你跟著我去會有危險。”
她從拿出錢袋,從錢袋裡拿了好些碎銀子放在薑白的手心裡,“你們這個年紀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不要整天悶在食肆裡,出去買點好吃的好玩的,錢不夠我再多給你一點。”
莫桑總覺得薑白有些穩重得過了頭,以為他是因身世淒慘的緣故才如此少年老成,於是下定決心鼓勵他當個無憂無無慮的陽光少年。
“我這個年紀.......恐怕不太需要朝氣蓬勃。”薑白挑了挑眉,然後又把銀子塞回了莫桑的錢袋裡。
莫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既然他哪都不願去,她便隻好帶著他去那沈老夫人的八十壽宴。
沈府在臨沽城的中心地段,雖然食肆所處的西市也十分熱鬨,但大多是小商小販經營的小本生意,沈府周圍開得都是臨沽城內的大客棧,和各種大酒樓,此處的物價比西市高了幾個檔次,來來往往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人。
此處隨便一片葉子落下來就能砸中一個達官貴人的誇張說法現在看來竟也有幾分道理。
還沒走到沈府門口莫桑就見絡繹不絕的車馬和轎子擁擠在街道上,那上麵坐著的都是一些穿著講究的老爺夫人。就連跟隨在轎子旁邊的丫鬟們穿的都要比她這個窮得叮當響的落魄神仙要得體一些。
她看了一眼走在身側的薑白,這人明明也穿著一身用廉價布料做成的衣服卻不知為何一穿到他身上就顯得很貴氣,怪不得上回布料店的張嬸想要用重金收買薑白去布料店當模特,還好薑白沒有答應。
莫桑忽然沒頭沒尾道:“小薑你答應我,起碼在我這裡待滿一年再另謀高就。”
薑白扭頭看她:“掌櫃何出此言?”
莫桑扣著手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提這種奇怪的要求,“我也不清楚,總是感覺你在我這個隻虧不賺的小食肆屈才了。”
薑白微笑了一下,“掌櫃放心,除非掌櫃你趕我走,不然我不會離開。”
二人說著說著便走到了沈府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