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嗓音透亮清澈,不知怎的蘇禾聽上去卻覺得冷冰冰的,它的聲音讓她想起河邊疾雨中浪花拍打石頭的響聲。
“還要。”它這樣道,簡短有力,一字不多。
蘇禾又從拿了一顆櫻桃放進口袋裡,尖銳的小爪子再次輕輕劃過她的指尖接過了櫻桃。
她不知道水怪居然還會說話,驚訝了片刻後她問:“夠了?”
口袋裡的家夥顯然不想搭理她,在它方才吐金子似的吐出了兩個字後它又回到一言不發的狀態了,蘇禾以為它被噎死了,把手伸進口袋裡,又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喂!”她生氣看向口袋,“你占了我的口袋,還吃我的東西,可不可以態度好一點?”
就在蘇禾氣得直跳腳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了,嬸嬸探出了一個頭:“阿禾,吃完了嗎?碗拿出來一下,我要洗碗了。”
蘇禾連忙閉上了嘴巴,可惜已經太晚了,看嬸嬸臉上古怪的神情她便知道大事不妙。
“阿禾,你怎麼了?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嬸嬸走過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沒事的,嬸嬸,我隻是在自己玩耍。”她編了個十分蹩腳的理由。
嬸嬸眉頭越鎖越緊,“自己玩耍?你自己和自己說話?”
蘇禾滿頭大汗,她知道嬸嬸每天都在不停的操心,尤其那些不該操的心,她瘋狂在腦海裡想找個說辭,打消嬸嬸的憂慮。
還沒等她開口嬸嬸便道:“從前我家附近就有個瘋女人說她可以和龍說話,整日裡瘋瘋癲癲的說要做那龍的新娘,沒過多久她就溺死在了河裡。你八成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我明日一早就去找個神婆來給你驅驅邪。”
嬸嬸做出的決定通常不容反駁,蘇禾不想和嬸嬸有過多的爭執,於是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嬸嬸這才端著她桌子上的飯碗滿意的離去。
她歎了口氣,呈大字躺在床上,大概是白天在水下太累的緣故,沒有多久她就睡著了,這一覺她睡得很沉,她做了一個她從未做過的夢,夢中有個衣著十分絢麗華貴,身材修長,一頭銀發的俊美的少年,那少年的臉絕美無雙好似被人精心雕刻出來似的,可不知為何他似乎很不高興,好好一張俊臉卻做出那樣一副氣惱的表情。
少年朱唇皓齒,彎眉微皺,怒道:“呆瓜,你怎麼還不起床!”
蘇禾一個撲棱從床上翻下來,腦袋撞到了櫃子,愣生生腫了好大一個包。
她揉了揉頭,想起來巷子裡的老人常說長得漂亮人的人大多脾氣不好,因為他們被寵壞了,從前她不信,現在她覺得多少有點道理。
她望著天邊,天還蒙蒙亮,半個太陽藏在雲層之中,遠方的天空是溫暖的鵝黃色。
太陽?她忽然一愣,對了,她忘記自己必須在日出前就趕回水下的事情了,照這個樣子,沒過多久太陽就會完全升起,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她胡亂的抓了一件衣服套上,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又被咬了一口,這家夥不知什麼時候從她昨天的衣服鑽到了這件衣服裡麵。
“醜衣服。”這是她第二次聽見水怪說話,依然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話。
“閉嘴吧你。”她隔著口袋拍了水怪一巴掌。口袋裡的水怪不滿的扭動了一下。
事不宜遲,她必須得趕快趕到淮水河邊,她匆匆推開房門正要往外走,卻見嬸嬸和一個穿著古怪的老女人從大門口走來,糟糕,嬸嬸昨天說要找個神婆過來,她可等不起了,她一個回身回到了房間正準備從窗戶上躍下,然後從後院離開,不料窗外的小黃狗以為她又要給它什麼好吃的,一直對著她叫。
嬸嬸和那神婆聞聲來到後院,恰巧逮到蘇禾半隻腳跨出窗子,蘇禾隻能對著她們尷尬一笑。
嬸嬸臉上憂慮的神情更深了,她對那神婆道,“你看,我就說這孩子最近不太對勁。”
就這樣蘇禾被迫站在神婆的麵前由著她又看手相又念咒的,她不知道這神婆究竟帶了多少張黃符,每貼一張她都要在黃符背麵塗一點她口水然後粘在蘇禾的身上所有能粘的地方。
眼看著太陽已經升起了大半,這神婆大概是年紀大了,手腳也不利索,半天貼不完一張,蘇禾急得直跺腿,她一動又把黃符弄掉好多又要重新再貼,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抓狂。
“嬸嬸,我想如廁。”她借口道。
那神婆發言了:“不行,你身上邪祟深重,必須貼完。”
蘇禾向嬸嬸投了一個哀求的眼神,嬸嬸道:“再忍忍,很快了。”
太陽越升越高,蘇禾隻覺得很絕望,就在此時,大門忽然被敲響了,嬸嬸去開門,隻見一個個子很小的老頭笑眯眯的站在門口。
“請問蘇禾姑娘在此處嗎?”老頭問。
嬸嬸看著老頭陌生的麵孔,不知他為何認識蘇禾,“在,你找她有事?”
“我們夫人見蘇禾姑娘還沒去府上伺候,於是差我來問問蘇禾是不是生病了。”
“夫人?”嬸嬸愣了愣,隨後臉上帶著驚喜的表情,“你是說我們家阿禾找到活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