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迅速起身,拔劍出鞘,開始警戒著周圍,並在廂房裡四處轉悠,邊走邊聞。
然後越聞越不對勁,越聞眉頭皺得越緊。
終於,在百百耐心耗儘之前,他們察覺到了那扇木門。
察覺到是一回事,誰進去打探一下又是另一回事。
看著站在門口躊躇的一眾弟子,百百提議道:“不如由我先進去看看?”
剛剛出聲嗆她的弟子立馬反駁:“不行師姐,太危險了。”
百百挑眉,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個有良心的。
“那怎麼辦?你去嗎?”
然後他就不說話了。
百百與剩下的弟子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說話。
有點良心,但不多。
“那不然這樣吧。”百百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段紅繩,“我將這繩子綁在身上,繩子另一頭給你們拽著。”
她邊說著邊將紅繩往腰上係。
打好結後又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金鈴鐺。
“這鈴鐺呢,我就係在繩子上。我走一步鈴鐺響一下,如果鈴鐺不響了……”
百百拉長語調,給足神秘感。
“如果不響了,你們就往回拉。至於拉回的是人是鬼,我就不清楚了。”
百百很滿意地收獲了一陣吸氣聲。
“那如果沒有把師姐拉回來,師姐你怎麼辦?”小泗攔住百百的路,不讓她走。
“那我之後是人是鬼,我也沒辦法決定了。”
她攤開手,配合著神色表達自己的無奈。
“不行,師姐我陪你去。”
“不,不必了。”
開玩笑,她尚且還有能力自保,如果再搭上這麼個便宜玩意兒,難保不會把人小命玩完。
剛重生就背上條人命,那讓她以後怎麼刷好感。
“放心,我還有一袋子的保命法器。”
百百沒法,隻能將儲物袋拿出來給小泗看,順便還補充道:“我隻帶了一人份,沒多餘的給你。”
小泗還要說些什麼,她隻好將紅繩的另一頭放他手上,以期能堵住他的嘴。
“你能拽好這根繩子就行。”
“……師姐你放心,你沒回來之前,我一定拽好這根繩子。”小泗說得激情澎湃,拉繩子的力度大到像在掐殺父仇人。
百百:“……注意點力度,彆把我腰斬了。”
小泗:……
逃離身後像在送葬的目光,她終於推開木門。
雕花窗半開,似綢絹般柔和的月光傾瀉而下,在地上勾勒出窗欞的形狀,又折射著溢滿整個房間。
如同沐浴在神聖光輝下的殿堂。
但在此處,魔氣卻又更加強烈。
百百試探著往前邁步,伴隨著清脆的“叮鈴”聲,她踩上了窗欞倒影。
窗外已經看不見濃雲,被遮擋的繁星重新顯露出來。星河閃爍,那是一場盛大的燈光秀。
百百是它唯一的觀眾。
又或許不是。
她回過神來,在房內四下掃了一眼,終於找到床榻。
入目的是透白帷帳,規規矩矩地被勾在雕花木欄上。
百百剛走到床邊,還未來得及細看,就冷不丁感到背後空氣阻滯。
一股戰栗感擦過肌膚。
本能驅使她將要叫出聲。
“叮鈴——”
驚呼戛然而止,有人捂住了她的嘴。
世界萬籟寂靜。
心跳隨著鈴聲顫動。
溫熱的鼻息落在後脖頸,身後那人將頭虛靠在她身上,碎發勾著她的領口,癢得她輕顫。
魔氣已然消失,這人不是魔修。
百百僅僅楞了一瞬,就立刻反應過來,她將手中劍鞘翻轉,劍柄抵著對方的肩,拉開他們間的距離。
月光勾勒著他的身形,少年宛若一塊蒙塵的美玉。
鼻挺而直,薄唇輕抿,他有一副不可多得的好樣貌。
他頭發很短,被隨意紮起來後,仍有大半軟塌塌地搭在後頸上,許多不服管教的零碎細發在月光下張牙舞爪。
碎發貼在白皙的額頭上,掩映著一雙黑眸。
他瞳色很深,裡麵就像有化不開的濃墨。
但神色卻近乎癡迷,溫柔又繾綣地看著百百,既像是在對待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亦像是一位向神明虔誠禱告的信徒。
看著不太清醒。
百百被這眼神驚得往後退一步。
金鈴鐺適時響起,而這“叮鈴”聲就如某種開關。
麵前的少年猝不及防地向前倒。
百百下意識要接住他,隻是她著實沒想到,這柳珂廢成這樣,竟然會被人壓著向床榻上栽去。
床褥被鋪上一層綿綢,有效的減緩了衝擊。
隻不過他們倒下的過程中不小心撞到了鈴鐺,現在不絕於耳的金鈴響聲吵得百百頭疼。
她艱難地推開壓在身上的“大山”,從床褥上爬起來。
少年一襲黑衣,此時正乖順地躺在床榻上。散發在翻動中被弄得更亂,現在的他就像一隻毛發烘亂的大狗。
但他是狼,還是隻白眼狼。
這是百百上輩子悟出來的道理。
慢人半拍的垃圾係統,終於在此時自動調出資料。
【俞囚,金丹中期,無靈根
好感度:?】
百百:這個問號是怎麼回事?
【由於數據紊亂,係統正在修複中,好感度無法顯示。】
百百:……你要不先修複一下自己?
【……】
跟著這樣的係統過日子,百百都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怎麼忍受的。
還有就是……
百百叉起雙手,一臉不屑地看向床上躺著的黑衣少年。
你這玩意兒怎麼修了三百年還在金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