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百在妖潮裡迷得找不到北。
她大意了,這些是被狐妖用作養料的邪祟,劫後餘生,現在都如同瘋子般全數往府外逃。此處妖怪多且雜,在這種情況下隨意走動,難保不會誤入某種奇怪的幻境裡。
為今之計,也隻有待在原地不動,等待妖潮散去。
她腰上掛著顆藍色珠子,周圍也有淡藍的玻璃罩,就像黑潮中的避水珠。
百百靜靜等在原地。
若要論起來,現在最大的危機當屬俞囚。
狐妖還說她養虎為患,阮娘養的“虎”好歹沒有尖牙,她養的“虎”簡直隨時能噬主。
本想把“虎”偷偷摸摸解決掉,但自己打不過就算了,缺德係統還把人看得跟眼珠子一樣緊,簡直恨不得燒香給人供起來。
某個缺德係統哪敢講話。
百百剛在彆處吃癟,此時就是恨屋及烏。
她想得出神,全然沒注意到身後突然靠近的人影。
人影向她伸出手,剛要碰到她的肩膀,就被百百用手擒住。
百百做出應激反應。
謝弋疼得嗷嗷叫。
“柳珂,你好狠的心呐。”
百百鬆開手,沒好氣地回他:“那你鬼鬼祟祟的乾嘛?”
“我再鬼能有現在周邊的東西鬼?”
……那倒也是。
“話說回來,你怎麼一點事都沒有?”
百百:“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謝弋上下掃視一眼,驟然看見百百腰上彆著的珠子。
他的臉頓時變得一會紅一會綠,就跟他彩色花紋的衣服一樣,可謂是十分精彩。
“柳珂,你簡直在暴斂天物。”他捶胸頓足,痛心疾首道。
百百·:“我還活著就算物儘其用。”
她無視掉原地加戲的謝弋。
“等等你去哪?”謝弋叫住她,“這妖潮就快要退了,你彆走散了。”
百百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妖潮將去?”
小說前期對他著墨不多,柳珂對他這個朋友也不儘心,導致柳百百對他的印象還很表淺。
沒想到這謝弋還有兩把刷子。
“猜的。”
百百:……
她收回前言。
但不管他是不是瞎蒙的,妖潮確實有退去的趨勢。
頂上的黑色“潮水”漸漸下移,顯露出一角天空。
直到“潮水”徹底退去,分站小院各處的幾人才看到彼此。
視線沒有遮擋,百百避無可避地看見俞囚。
俞囚很安靜地站著,並不看她。
百百耳畔回蕩著他最後一刻說的話。
他說。
“師姐。”
“俞囚死了,在三百年前就死了。”
……
邪祟撞開朱紅大門,向天地各處四散。
邪祟雖多,但幾乎都已失去能力,無法存活太久,能造成的威脅也不大。
於是幾人按照原計劃,往沛城進發。
但他們顯然忘記柳珂不會禦劍飛行這一問題。
再加上能禦劍載人的隻有溫守執,而不會飛的除了柳珂,還多了個俞囚。
幾人隻能步行前往。中途再解決掉幾隻逃出來的邪祟,東拉西扯的,耽擱不少時間。
天色將黑,也未至沛城。
此時他們置身一片荒林。
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幾人走了許久都走不出荒林。
周邊無人煙,隻找到一座破廟。
深山老林裡的破廟,怎麼看怎麼詭異。
但顧不得那麼多,天色愈漸低沉,已經到了看不見前路的狀況。
幾人隻能去破廟休整一會,再做打算。
破廟周圍地勢開闊,沒有樹的遮擋,月光更肆無忌憚地撒下,籠罩在每個人身上。
那是座老廟,紅牆黛瓦已經古舊,門前的銅爐積滿灰,鐫刻的神獸早已看不出形狀。
走進廟內,房梁上布滿蛛網,地上積著灰,踩上去,腳印清晰可見。
溫守執在破廟門口設完陣法,往周邊去探索。
此時廟內隻剩三人。
百百找了處尚且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謝弋在旁用靈力清理浮灰。
百百身心俱疲,她在土裡躺了三百年,剛出來一天,就超負荷地完成了三百年的運動量,她已經連手都不想抬。
謝弋坐在她旁邊,見她興致缺缺,也不打擾她。
百百靠上牆,打算小憩一會。
閉眼前,俞囚還待在門口,再睜眼,俞囚已經坐在她旁邊。
休息片刻,她恢複精神,心情也頓時不爽。
左手邊是閉眼休憩的俞囚,右手邊是正在打坐的謝弋,百百很果斷地起身,繞到了謝弋的右手邊,重新坐下。
這一舉動同時引起了另外兩人注意。
俞囚睜開眼,發懵了一瞬,繼而閉上眼,沒什麼太大反應。
反觀謝弋就不太一樣。他停止打坐,視線在兩人之間反複移動,最終耐不住好奇,問百百:“你們怎麼了?”
“他把我殺了,我把他殺了。”
百百簡單粗暴地解釋。
謝弋:?
他還沒搞理清楚關係,外麵又有聲傳來。
“師兄快來,這有座空廟。”
是個脆生生的女聲。
但“空廟”不空,不僅不空,還擠了三個人。
女子不知道,所以她進來時,幾人隻能尷尬地麵麵相覷。
不過再尷尬也隻能硬著頭皮進來,畢竟這破廟是他們找了許久才找到的可以容身的地方。
進來的有三男兩女,一女子在前開路,兩男子攙扶著另一男子,還有一女子則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