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百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想了很多悲傷的事,才勉強壓住揚起的嘴角。
“不走嗎?”她語氣暗藏壓不住的愉悅,“你不走我可走了?”
俞囚見她仍舊有活力,心中忍不住鬆了口氣。
百百卻將他的沉默當成還在鬨脾氣,於是下一秒,她直接握住他的手往後拽。
她力氣不大,但俞囚沒反應過來,於是也任由她拉著。
柳百百將他拉出佛像的陰影。
眼睛長久忍受黑暗,陡然接觸月光,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被壓縮的視野中,全是柳百百。
俞囚忍不住想。
不知是月光刺眼,還是她刺眼。
“走吧。”
她如此說道。
“小師弟。”
……
俞囚精神恍惚。
他三百年間無數次想過。
若能再次聽見這聲小師弟,便是讓他自剜數萬刀,他也是甘之如飴的。
百百前世叫慣了,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但當她看見麵前的人突然眼角發紅時,她開始覺得莫名其妙。
上一秒還在黑臉鬨脾氣,下一秒又快哭出來了。
這俞囚,莫不是精神分裂了?
這邊兩人還在糾纏時,那邊的謝弋見柳珂遲遲沒有跟上來,便又折回來去催:“柳珂?你在那乾什麼?不走嗎?”
“來了。”百百應聲,也順勢鬆開拉著俞囚的手。
她知道俞囚不喜他人觸碰,也沒打算在這時候踩雷。
她鬆開後便直接往密道走,故而沒注意身後的俞囚虛握幾下手,繼而垂下眼簾,掩蓋住一切情緒。
外麵沒有感覺,進了密道,才發覺此處有些冷。
不僅冷,還有點潮。
密道很暗,除了方淮天他們一眾點燃的靈火外,沒有彆的光亮。
暖黃色的靈火在掌心燃燒,照亮周圍一片區域,百百這才看清,四周是些凹凸不平的天然石壁。
方淮天先是往石壁上摸了一把,再在指尖撚了撚。
“石壁上有青苔。”他總結道,“這周圍應該有水源。”
再加上隱隱約約的水聲,想必是活水。
有活水便有活路。
眾人心情都變得開朗了些,氣氛也輕鬆起來。
走在百百旁邊的謝弋也終於想起提醒她:“柳珂,你頭發散了。”
百百這也才注意到自己的發髻。
羊角髻一半還是完整的,另一半卻全數散落在肩上。
她回想了一下,原來是在闖頭骨妖陣時弄亂的。
但此時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百百不會紮羊角髻。
她一個妥妥的現代人,根本就沒學過簪發髻。
上輩子她著紅衣,紮個高馬尾,好歹還有俠女的感覺,沒那麼違和,可現在重生到柳珂身上,她再怎麼也沒法糊弄過去。
雖說在雲舟上看過柳珂的記憶了,但誰有事沒事去關注彆人怎麼紮頭發的,能記住大致關係就已經很不錯了。
百百暗道不妙,感覺要穿幫。
她試圖求助係統。
【十分抱歉,記憶暫無備份。】
意思就是:勿擾,自己想辦法。
果然垃圾係統就是靠不住。
百百沒法,隻能裝聽不見,試圖蒙混過關。
誰料謝弋直接湊近來問:“你不會不知道怎麼紮吧?”
百百:……少年,你猜的真對。
不過很可惜,沒有獎賞。
百百頭腦風暴,心中羅列了千百條找補的話。
但謝弋沒給她這個機會,他緊接著開口:“讓你跟三師姐學,你卻總往後拖。”
這話什麼意思?百百懵了一瞬。
“啊?”
百百沒敢太張揚,隻能用一聲簡短的“啊”來表達不解。
“你啊什麼?”謝弋更加不解,“不是三師姐幫你紮的頭發嗎?”
“噢。”
那就好辦了。
但……
“三師姐為什麼要幫我紮頭發?”
百百這話問得不妥,不過還好謝弋好騙,他順著百百的話就直接說下去:“因為齊師姐第一次見你時,就覺得你與她失散的小妹很像,再加上當時二長老身邊並沒人會簪發,所以就由她代勞了。”
齊師姐,齊蘇,玄劍派二長老門下三弟子。
二長老門下除大師姐、三師姐和柳珂外,其餘全是男子。大師姐常年在外曆練,而柳珂進門時就已是十二歲,與其他師兄有諸多不便,所以她的生活起居就全權由齊蘇負責。
柳百百上輩子還活著時,二長老門下還隻有兩個弟子,這齊蘇她還沒見過,但想必也應該不是個生活能力很強的,畢竟柳珂都已及笄了,卻還紮著總角小兒才會紮的發髻。
不過現在的情況還是對她有利的。
根據謝弋的話來判斷,這柳珂應該也不會紮這個羊角髻。
所以她直接解開另一邊的羊角髻。
黑發打著圈散落下來,百百用儲物袋裡的發繩挽了個馬尾。
手法與前世一樣,配上柳珂的臉也沒有太違和。
除了一路上方淮天總往她頭上看以外,沒什麼彆的異常眼神。
在密道內走過一段距離後,水聲漸漸清晰。
看來快找到活水了。
眾人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