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百詆毀起自己門派時毫不含糊。
這話讓心情糟糕了一晚上的李才稍稍舒服些了,也放緩了語氣,大發慈悲地回答道:“六年前,柳家家主柳扶嫁與趨山掌門之子衛經風,那事舉辦得極其盛大,我師兄還帶我去看過。”
李才回憶著當時的場麵,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
滿地紅妝,靈石鋪路,連師兄都忍不住感慨,向來摳搜的趨山竟舍得砸這麼多銀子。
當然,若隻是單純的婚事,是沒必要這麼大陣仗的,所以那一天,也是衛經風繼任掌門之時。
自此,老掌門功成身退,趨山大小事務交由衛經風處理。
“我還有一個小道消息,你要不要聽?”李才滿臉幸福地看向她。
百百沉默了。
果然,在麵對八卦時,人類的本性時一樣的。
她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道:“說來聽聽。”
李才四下望了望,湊近百百耳邊道:“據說這柳家家主嫁給他之前,還有個男人。”
百百:……嘶,怎麼覺得這個故事有點耳熟。
李才見她不是很驚訝,以為她不信,連忙道:“我這個消息絕對保真,據說那柳家家主在十幾年前就抬回來個贅婿,這兩人還有了個孩子!”
百百:……確定了,版本一樣。
以為挖到了桃色八卦的李才眼含暗光,殊不知他口中的贅婿,正是現在的趨山掌門。
百百不忍心揭穿他,隻好表現出十分驚訝的樣子,李才這才放過她。
百百又慢慢地蕩回隊伍末端。
她開始慢慢在腦袋裡理清思緒。
她在幻境裡親眼見到柳扶被靈火吞噬,怎麼也活不了的,可事實是,她不僅“活”了,還嫁給了衛經風。
更古怪了。
百百仔細回想著,混亂的思緒中,她卻突然抓住一條線索。
她掐著指頭算,二人成親是在六年前,而六年前,又正好是柳珂拜入玄劍派之時。
當時絕對還發生過什麼事,百百篤定地想。
她一門心思撲在往事中,全然沒發現腳下的路。
石洞常年無人造訪,地下落滿了頂上掉下來的碎石,如果一不小心踩在碎石上,避免不了要摔個跟頭。
百百就好巧不巧地踩在了碎石上。
她腳下一滑,重心瞬間開始偏移。
所幸她反應夠快,平穩了一下身子,雖說避開了摔倒,但難免還是要踉蹌幾步的。
就在此時,後腰處突然有掌心覆上,一股力幫她穩住了後仰的身子。
“師姐,小心些。”
很平穩的語氣,卻又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
俞囚已經跟上來了。
百百穩住身子後,下意識扭頭看向他。
俞囚已經收回虛放在她後腰的手,百百也移開目光。
兩人並排走在幽蘭叢中,沉默無言。
眾人在幽暗的石道裡繼續前進。
不多時,百百身邊除俞囚外又多了個人。
謝弋也磨蹭到了末尾。
百百本以為他是嫌無聊來鬨她的,卻沒想到他一反常態,沉著臉湊近,問她:“你沒事吧?”
百百有些懵。
她沒搞懂他的意思,但見他語氣中暗含擔憂,又聯想到周邊環境,她恍然大悟。
謝弋與柳珂青梅竹馬,想必對那些陳年舊事或多或少有了解。
他以為她觸景生情,便想來安慰她。
誰曾想“柳珂”卻不是柳珂了。
百百見他一片真心,也沒好說什麼,輕輕“嗯”了一聲回應,繼續沉默地扮演角色。
謝弋卻將她的這些表現歸納與心情低落。
於是他快步往前,使得原本並排的兩人錯開一步,走在前方的謝弋擋住了她的視線,為她遮蓋“幽蘭盛景”。
百百正為他的行為感到詫異時,突感垂在身側的手背一暖,往下望,原來是謝弋握住了她的手,想給她心理安慰。
百百心中五味雜陳。
謝弋這個朋友當得夠義氣,原小說裡,柳珂因為落差感而導致她越長越歪,常常對謝弋冷眼相對,但謝弋對她始終真誠。
直到後麵,由於對男主的愛和對女主的嫉妒,讓她做過許多無腦的事,才致使兩人漸行漸遠。
最終,柳珂留不住她唯一的朋友,眾叛親離,自食惡果,死在自己製造的獸潮中。
可笑又可悲。
百百兀自感歎中,也就由著謝弋牽手走。
直到另一隻手也傳來相同的觸感,她才回過神。
俞囚也牽起了她的手。
百百看到了,謝弋也看到了。
他突然有些不爽,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自己從小到大的玩伴突然多出個親切之人,這事任誰都會感到不舒服。
所以饒是脾氣再好的謝弋,都忍不住手下用力,想把百百往身邊拉。
俞囚麵上沒什麼表情,手心的力道卻也是不容忽視。
隻有被夾在中間的柳百百緩緩地扣出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