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人來了膽子,他單手立於胸前,兩指並一起捏訣,意念催動他的佩劍,使劍直往三頭蛇身上衝。
鋒利的銀刃甫一接觸上,就被鱗皮彈開。那人不甘心,又試了幾次,還是同樣的結果。
看起來那樣脆弱的表皮,卻如同盔甲般堅硬,刀槍不入。
這樣的行為沒法對三頭蛇造成傷害,他有勇無謀,反而隻會打草驚蛇。
旁邊有人反應過來,及時製止住他:“你瘋了?!不能等我們一起嗎?”
“我……”被訓的修士也亂了陣腳。
下一秒,所有人噤聲。
因為環繞在島周的龐然大物,其中一隻蛇頭已經轉過來,碧綠豎瞳緊盯他們,仿佛下一個瞬間,就要撲食獵物。
它的眼中倒映著湖麵……和整座島嶼。
人們如同螻蟻般。
這樣渺小的、輕易就能死亡的生物,如何能撼動蒼天?
原來不是沒注意到,隻是根本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恐懼和壓抑從心頭湧上來,如同潮水將要把人淹沒,瀕死感籠罩在鼻腔、胸腔、指縫……每一處空隙。
但沒關係。
因為還有人。
隻信人定勝天。
百百如此。
季切……或許亦是。
二人同時有所動作。
趁著其中一個頭顱轉過去的瞬間,以其為弱點,百百直接捏訣,使得藤蔓破開土壤,纏繞束縛住那顆蛇頭。
另外兩顆蛇頭還未反應過來,在此間隙,百百以靈氣禦劍,腳踏上流光,逆風而上。
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風從臉頰劃過,似乎也要透過皮膚間隙,在她的血管中喧囂。
百百心潮澎湃。
上一次禦劍,還是在三百年前。
她手法生疏,且柳珂是陣修,本身並不會禦劍,若不是此處靈力充裕,再加上百百前幾日的修煉,恐怕她此刻還在為如何登島而犯難。
隻是她剛熟練,那方季切便已經搶先一步。
寬大的衣袖被風吹得鼓起,季切踏著牡丹紋,身姿輕巧,如飄飛的落花。
但她要比落花來得更有攻擊力。
袖中劍出鞘,劍柄鑲嵌著黃色瑪瑙,折射的日光好似眼珠滴溜溜轉。劍柄餘下的地方攀附著繁瑣的花紋,陽紋自劍格延伸至劍刃,轉變成鏤空的樣式,最後止於三寸內。
那是一把短劍,它很漂亮。
季切迅速踏至被束縛的蛇頭前,她往前躍,手握短劍,借著下墜的力道,劍尖點在鱗皮上。
短劍劍刃雖薄,但也足夠鋒利,隻是本該血流如注的地方,仍舊被完好無損的鱗片覆蓋著。
劍刃並沒有刺穿它的皮膚。
一擊無法斃命,錯失此機會,另兩個蛇頭反應過來,立刻回轉去攻擊季切。
季切仍在下落,蛇頭窮追不舍,眼見就要墜入湖中。
百百禦劍停在上空,心也跟著緊了一瞬。
等到將要落入湖中時,季切調整身姿,腳尖直接點上水麵,牡丹紋在腳下展開,使她能在湖麵站立。
蛇頭攻向季切所在的位置。
隻是下一秒,季切便借力躍出,避開攻擊。蛇頭動作不停,徑直擊入湖中,激起半米高的巨大水花。
另一隻蛇頭見此情形,停住了攻擊,轉而追著躍出的季切而去。
但季切身形迅速,不過片刻,便已經拉開距離。蛇頭伸長,見她離得太遠,似是有所顧及,並未追出去。
它退回原處,咬斷束縛另一隻蛇頭的藤蔓,沉入湖底的那顆蛇頭也浮出水麵。
三蛇頭再次聚齊,百百注意到,剛剛因劇烈動作而露出的三蛇頭連接處,重新沉入水中,隱藏起來。
俗話說打蛇打七寸。
七寸是蛇心臟所在,三頭蛇雖有三顆頭顱,但恐怕心臟仍僅一個。
那連接處應該就是弱點。
顯然季切也意識到了這點。
隻是三頭蛇很謹慎,還需要有人配合她去激怒蛇頭,讓其露出蛇身。
百百禦劍停留半空,正思索著該怎樣去配合時,忽然發現餘光中有黑影移動。緊接著,季切也開始有所行動。
百百眼見那黑影禦劍從她身旁而過。
原來是姬舜。
劍光劃破空氣,帶來裂帛般的響聲。
他如風,迅速近身,再往下跳,順勢將劍收入手中,借著力道,控製住一個蛇頭。
可憐那隻蛇頭剛從水麵上來,又要被人壓下去。
一隻蛇頭已被牽製住,還剩兩隻。
百百正想著去相助時,餘光裡又來了個黑影。
同樣以極快的速度從她旁邊禦劍而過。
紅衣如潑墨般迅速占滿視野。
謝之術頭挽著鬆散的馬尾,僅用一支木簪固定,在風中被吹得四散。
他往其中一隻蛇頭而去。
季切便往另一方去。
但讓百百詫異的是。
季切無需多看一眼,卻知來人是誰,甚至連他的目標是哪個都一清二楚。
隻是當她與季切對上眼時,百百了然。
季切的眼眸,盛滿了“黃金”。
這是她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