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穿了,程意低垂下眸,不再逞強。
時知許向她湊近,雙手捧上她的臉,麵露認真,“程意,不開心要說出來。”
這句話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靜卻暗藏洶湧的湖麵。
程意感受到那人的指腹來回撫著她的側臉,隨後是一聲歎息。
“不然,我會很擔心的。”
言簡意賅,卻奇跡般撫平程意的不安。
程意自認,她是極其彆扭的一個人,愛逞強,敏感且懦弱。
前段日子,她放低姿態,勇敢示愛,憑的僅是一腔洶湧的歡喜,僅此而已……
頭緒千回百轉,程意吐出一口氣,釋然道:“嗯,我知道了。”
接著,她笑得明媚,喚道:“時教授。”
“嗯?”時知許應她。
“我們現在是在戀愛吧。”
聞言,時知許接過薯片袋的動作一頓,反應了幾秒,給予她肯定的回應。
“準確來說,你是我的夫人。”
程意揚起唇角,知道她是在陳述事實,可總覺得她說的……
其實是情話,很撩人的情話。
程意輕笑,攀上她的肩,指腹若有似無滑過她的耳骨,“好,那時夫人現在要懲罰程太太。”
時知許不解,剛想偏頭尋問,突然耳垂襲上溫熱,被輕輕撕扯,如同電流席卷全身。
公共場合,她有些慌亂,但還是選擇了縱容。
慵懶的嗓音幽幽響起,“至於為什麼,請程太太自我反省,不多贅述。”
語罷,程意一眨不眨,盯著她的側臉一點點變紅,連眼尾的淚痣都鮮豔了起來。
怕她羞惱過頭,程意見好就收,直起腰,自然拉過她的手,一臉若無其事。
時知許抿唇不語,剜她一眼,似無聲控訴。
程意攬住她的腰身,笑意不減,問道:“腰還疼不疼?”
“不是很疼。”
“我還是給你揉揉吧。”
“嗯,還有想買的東西嗎?”……
推著購物車,兩人依偎漫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不知不覺,購物車塞滿了煙火氣。
回到家,吃過晚飯,程意變魔法似地拿出一壇酒,走到露台,擺好酒杯,等著時知許洗完澡。
秋天的晚風添了幾分涼意,程意剛洗過澡,頭發半乾不乾,晚風吹來,涼意絲絲。
激著涼風,神經傳來遲鈍的痛意。
她回房,咽下止痛藥,無意掃到抽屜角落裡的女士香煙,猶豫一瞬,連同新買的火機帶了出來。
躺進露台上的搖椅,程意斟了兩杯酒,清雅的桂花香陣陣蔓延,沒等時知許出來,自飲自酌了起來。
等時知許走出浴室,抬手用浴巾擦著濕發,見程意正憑欄眺望,蜷著雙臂,不斷摩挲取熱。
時知許走回房,取了件外套,踱到露台,將外套披在她身上。
涼風被擋住,程意拽了拽身上的外套,朝她遞去酒杯,“嘗嘗吧,桂花酒,叔叔釀的。”
時知許接過,鼻尖飄入綿綿的甜香,液體晶瑩剔透,倒映出自己的眼眸,隱隱綽綽,看不分明。
她抬手抿了一口,桂花香在口腔中蔓延,酒味清新醇厚,甜中帶著酸澀。
“很好喝。”
“每年叔叔都會釀酒,今年他非要教我。”
程意撐著額角,酒氣熏上臉,闔眼笑道:“等我學會,每年都釀給你喝。”
“好。”時知許放下酒杯,抬手攙扶她,“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間。”
程意擺開手,不讓她攙扶,“沒事,微醺。”
她掏出香煙,抿了一根,怕熏到時知許,站遠了些,清脆火機聲響,白霧嫋嫋飄起。
時知許本以為,她會像上次一樣,隻是單純夾著煙蒂,可下一瞬,就見指尖星火旺了起來。
這次,煙霧順著程意的咽喉,流入了肺。
透過繚繞白霧,時知許望見那人眉眼化不開的鬱氣,忽然生出一種預感……
下一瞬,預感得到了印證。
程意吐出一口氣,彈了彈煙灰,“以前,我還不叫程意,我的名字叫……”
“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