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本是我強人所難(1 / 2)

懷璧 燭策 3337 字 10個月前

江銘越隻聽過蛇咬人害人,沒見過蛇在人的手上垂死掙紮,當下全沒想到赤龍子本人如何,隻是一味的頭皮發麻,好一晌說不出話來。

傅征早已頗感不耐,抓住江銘越抖如篩糠的手,寒聲催問:“你瞧清楚了,此人的確是赤龍子不假麼?”

江銘越兩眼無光,因何來到此地,為何會落成眼下的局麵,一時間全都沒了主意,隻是凝定腳下,不住地發著顫。

過得一陣,他又將目光拋向聶堇,滿臉都透著難以置信,攥著蛇身的那隻手,他連瞥也不敢多瞥一眼。

傅征徹底失了耐性,就要挺步上前,這一次,卻是聶堇先一步踏出,攔下傅征發作:“江公子,此行能得成,遠非我一人之功,離不開趙閣主的精心謀劃,還有一台舞者的傾力演繹,就連這條蛇的俘獲,也少不了我師兄的助力,你若將我當成遠在赤龍子之上的高手,隻怕是生了不小的誤會,還請江公子儘快評斷,給諸多人的心血給個交代。”

見江銘越神色稍緩,傅征這才想到,這人此前神情呆滯,非是有意要拖遝,而是因為聶堇製服赤龍子的經過,在江銘越看來過於輕易,乃至於將對赤龍子的畏懼轉遷至聶堇本人,當下不禁氣極反笑:

原來此人之窩囊,還要超出他原本的估計,其實要與赤龍子正麵對上,他深信自己哪怕不在場,聶堇也有十足的把握將其戰勝,真正的難處在於此人行蹤詭秘,而且擅於暗中伺伏,從不以拳腳兵械與人拚鬥,否則隻他一人便能動手,根本無需如此大費周章。

趙容接著聶堇的話,將所有的布置簡要述之,江銘越這才恢複麵色,端回貴家公子的姿態,“既是趙閣主設下的場子,趙閣主當居頭功,少不得要重賞。至於這位公子要的物件,倒是忘了府內是否還在,那名字……”

比較下來,在場中人裡最難對付的,便是麵上頂著一道惡疤的漢子,江銘越愈是緊張,愈想不起來當時的情景。

傅征早看得分明,冷冷附道:“璿璣弩,拐子劉賣到你家當鋪裡的東西,看著新巧,你便收在了你的私宅,如今搬了新地,必是清點過的,休想瞞混!”

江銘越雖然有些害怕,但傅征看上去體格笨重,凶厲也明明白白地掛在臉上,與赤龍子留給他的印象相比,到底短了一籌,暫還不至於驚破了膽,隻是詫異傅征為何會對自己的行跡如此了解。

去自家的鋪麵搜刮看得上眼的寶貝,的確是江銘越習以為常的行徑,多年積攢下來,已然堆積如山,根本來不及逐一好好地把玩展示,他對“璿璣弩”三個字全無記憶,苦思了小片刻,隻能想到一個形似連弩的玩具,大小不過一掌,無非是個精巧的擺件。

他心想這麼一個粗糙長相的武人,要的該是某種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絕不會為了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玩物而頗費周折。

聲音哽在喉間,江銘越正還躊躇不決,卻是傅征主動接過話端:“拐子劉的東西,你想得起來的,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如果盯住的是拐子劉,那“璿璣弩”當真就應是玩件而非武器。

江銘越舒了懸心,很快叫來小廝,囑咐一二句便已動身,臨走之前,還不忘對著傅征展示自己的大方:“不止是拐子劉的,寶冶閣銘珍堂的,也都給張大俠帶來,拿不動的,多叫幾個人抬著過來。”

拿人手短,這是江銘越鮮有失誤的倚仗,傅征卻完全不以為然,“隻要拐子劉的,其他的一樣也不需要。拐子劉的東西,屆時錢貨兩訖,江公子好好定個價錢,切莫輕賤了。”

饒是江銘越從未在送禮上觸過忌諱,“錢貨兩訖”四個字,生生讓他驚了個踉蹌,“切莫輕賤”之語,更令他惶恐難禁。

他不知道拐子劉在漢子心中分量幾何,要得少了,觸犯了“輕賤”二字,難保觸怒此人,惹來橫禍,要得多了,萬一囊中羞澀,一時籌措不及,則更難確保對方是否會記恨,弄不好還會招來性命之憂。

仍是趙容看得透徹,抬手在傅征肩頭輕輕一拍:“江公子償謝張大俠的贈禮,收下又有何妨?江公子一向豪爽,已經送出去的禮物,豈還有要你定價的道理?”

傅征自知弄僵了場麵,冷哼一聲,便是做了退讓。

趙容失笑不語,稍後宴飲的安排吩咐已畢,又將視線轉向聶堇:“早前卻是輕看了張大俠的這位師弟,那般人多眼雜的場麵,竟能沉著自如,未出一星半點的偏差,卻是不知,今歲幾何?出師以後,可曾定了規劃,將於何處高就?”

江銘越聽來極平常的問話,當下卻引得傅征怒目圓睜,青筋暴起,連那道偽造的疤痕也獰惡了幾分,“我家的師弟,自然由我家說了算,何須經你一個外人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