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芳大驚,“你乾什麼?!放開我!”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
賀年捂住她的嘴,朝旁邊一座破房子就拖了進去……
1973年的春節在靜默中到來,夏娟睡到日頭老高才起床,看到旁邊兩張空空的床鋪有點失神,這倆人竟然一夜都沒回來。王燕燕在何剛家,李淑芳去哪兒了?
李淑芳一個大活人,想來有自己的去處,夏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倒了開水洗臉刷牙,把王大爺送來的醃魚剁了一半,熬了魚湯,再把玉米餅子掰成小塊放進魚湯裡一起吃,味道還算鮮香。
夏娟做赤腳醫生後就很少跟知青們一起吃飯了,她吃飯沒個準點,人家總不能一直等她,索性置辦了鍋碗瓢盆,在屋子裡隨意弄些東西吃。
時間久了,知青們也就不給她燒飯了,她也理所當然的開了小灶。
李淑芳為此冷嘲熱諷了好一陣子,夏娟權當沒聽見,跟這種人沒道理可講。
吃飽喝足,夏娟包好圍巾,準備出去走走。
還沒走出屋,李淑芳回來了。她的目光呆滯,頭發蓬亂,棉襖還係錯了扣子。
夏娟心頭微震,她的情況不好。
李淑芳徑直走過她,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夏娟沒有動,觀察她的神情,她這樣子像是被……
李淑芳突然大哭了起來,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天殺的賀年,他不糟蹋夏娟,找她做什麼?!
夏娟歎息,原著中,何剛結婚前跟李淑芳越了雷池,看來這個劇情還在的,她根本沒有往賀年身上想。掀開門簾出來,卻沒有看到李淑芳猝了毒似的眼睛。
街上隻有小朋友在玩耍,人們隻是跟相熟的走動走動,不敢明目張膽的拜年。
夏娟口袋裡裝了些糖,看到認識的小朋友就隨時給幾顆,過年嘛,圖個熱鬨。
“夏姐姐,夏姐姐。”馮淼的兒子馮國泰跑到夏娟跟前,仰著小臉,伸出小手,“我也要糖。”
過完年,馮國泰就四歲了,長著一雙烏黑溜圓的大眼睛,徐大娘給收拾的很乾淨,頭發短短的,看起來很清爽。
夏娟摸摸他的頭,給了他幾顆,又在他口袋裡塞了一把。
馮國泰高興壞了,“謝謝姐姐。”
夏娟刮了下他的鼻頭,“哥哥姐姐呢?”
“他們去彆的地方玩了。”
“彆跑太遠,萬一……找不到家就麻煩了。”
馮國泰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誰會找不到家啊,他又不傻。
其實夏娟想說的是,不要被壞人騙了,想想這個年代,又是農村,人販子應該不會來,整個西營大隊都是夜不閉戶的。
夏娟笑了笑,“你去玩吧,我走走路。”
夏娟溜達到魚塘,魚塘已經分好了,他們是3號魚塘,魚塘的水放乾了,塘底的淤泥也清掉了,隻等開春放水放魚苗。
夏娟心思微動,若是能找到蓮藕的種子就好了,又是一項收入。縱然有一百個賺錢的點子,也得一個一個來。
溜達夠了,回到知青點,王燕燕回來了,背朝外躺在床上,跟李淑芳背對背。
夏娟也躺在了床上,拿起書看了兩頁,便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講話,迷蒙地睜開眼睛,一個穿紅底黑花棉襖的人正朝她走過來,“夏大夫,我是張媒婆,過來給你保媒的。”
夏娟一個激靈醒了,“你說啥?給我保媒?”她還不知道,現在的她,是個香餑餑,長得漂亮,又是赤腳醫生,能掙錢,還是高中畢業,多少人打起了她的主意,就等著過了年托人過來說媒呢。
“是啊,說的是咱們大隊的王傳寶家,傳寶是個好小夥子,體格壯,一個人能掙兩個人的工分,人也勤快……”
“等,等一下。”夏娟製止張媒婆喋喋不休的嘴,“我還沒想嫁人,你說的這個王傳寶我也不認識。”
“過完年你就20了,該考慮個人問題了。不認識傳寶還不好說,改天我找個時間讓你倆見個麵,不就認識了。”
夏娟苦笑,她不是這個意思,“張媒婆是吧,我謝謝你,我不想結婚。”她推著張媒婆往外走,“你去給彆人說媒吧,我不同意。”
“你要是不喜歡王傳寶,我這裡還有彆人……”
“我誰都不喜歡。”
夏娟把張媒婆推出去,把門關上,任她怎麼敲門都不開。
這叫什麼事啊,大過年的就來說媒了。
這情景落在王燕燕和李淑芳眼裡,起了不同的心思。
王燕燕想的是,任哪個媒婆來說,都不可能再有比何剛更好的人家。
李淑芳則悲哀地想,怕是以後都沒人給自己說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