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娟跟在馮淼的後麵跑，輕裝上陣還是跟不上，“你跑慢點！”

馮淼看她臉頰上滴落汗珠，俯下、身子，“我背你。”

“沒事，我還能跑，就是跟不上你的步子。”他是當兵的，跑起來沒幾個人跟得上。

馮淼蹲著沒有動，“上來吧，我背你快一點兒，再說咱們都定親了。”

夏娟一想也是，便上了他的背，他的背結實又寬闊，讓人心安，夏娟暗暗鬆口氣。

馮淼卻瞬間緊繃了身體，背上的人嬌嬌軟軟的，還有莫名的香氣，一下子擾亂了心神。

平常背個兩百斤都沒問題，今個兒卻覺得邁不開步，身子發軟。

暗暗咬了下舌尖，現在可不是犯渾的時候。

跑到家，已汗流浹背。

夏娟背了藥箱往裡走，馮淼站在院中喘息，心砰砰直跳。

低頭，望進一雙鄙視的大眼睛裡。

馮淼：？？？

馮國泰：“爸爸，你真差勁，還是當兵的呢，連夏姐姐都背不動。”

你小子能耐，你背啊。

馮國泰環抱起雙臂，“等我長大了，我背夏姐姐，夏姐姐多香啊。”

馮淼跟癔症似的，忽然間就聞到了夏娟身上的香氣，揮之不去。他照著兒子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沒大沒小！”

馮國泰摸著腦袋瓜子，小臉氣鼓鼓的，“我要告訴奶奶，你打我！”

“彆添亂，你奶沒空！”

彆看馮國泰小，什麼都懂，“我知道，伯母在生小妹妹。可是伯母說不想再生丫頭了，丫頭是賠錢貨！”

馮淼蹙眉，他知道大嫂重男輕女，平常對馮敏沒有國安好，也因此，私底下他和徐大娘會格外看護馮敏。

可這話怎麼被孩子聽去了？

“伯母跟你說的？”

國泰搖頭，“是大伯母跟大伯吵架我聽到的，大伯母還說早知道是丫頭當初就不該懷了，害得她又要往鬼門關走一趟。”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剛剛啊。”馮國泰眨巴著大眼睛，跟個小大人似的歎了口氣，“要不是大伯母跟大伯吵架她也不會突然肚子疼。”

這是吵架動了胎氣。

馮淼覺得等大嫂生完，得好好跟她說說，丫頭小子都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如果小子不好好孝順，還不如丫頭呢。

隻不過他覺得事情很奇怪，大嫂怎麼知道懷的是丫頭，找人看過了？他知道隊上有上了年紀的老人，隻要看看孕婦的肚子就能知道懷的是男是女。

屋子裡不時傳來嚴春華痛苦的呻.吟，馮超蹲在牆角的黑暗處，嚴春華每呻.吟一聲，他的身體就跟著抖一下，好像有個人在他心裡使勁抓了一把。

女人生孩子這種事誰都幫不上，隻能靠她自己。

馮超在心裡默念阿彌陀佛，觀音菩薩，如來佛祖，滿天神佛，求求你們保佑他們母女平安，他現在也不怕除四舊了，隻想著孩子能平安生下來。

馮淼走到馮超身邊，按住他的肩膀，他們兄弟之間很少說一些煽情的話，隻需要一個動作就能感知彼此的心意。肩膀上傳來的溫暖，讓馮超的心裡踏實了些，“都怪我，我不該跟她吵架，她身子還重著。”

“有夏娟在，嫂子會沒事的。”馮淼對夏娟充滿莫名的信心。

馮超不語，祈禱夏娟一定要保住她們母女。

突然一陣響亮的啼哭傳來，那聲音中氣十足，幾乎衝破房頂。

馮超一下子從地上躥起來，直奔房間。

徐大娘正在給剛生下來的孩子洗澡，夏娟則在給嚴春華檢查身體，在不斷地調養下，嚴春華的身體總算承受住了這次生產，但是她虧了根本，以後再也不能生了。

徐大娘包好孩子，掃見站在門口巴巴瞅著的大兒子，走了過去。

繈褓中的孩子小臉皺皺的，又紅，像個小老頭。

馮超皺眉，真醜。

徐大娘把孫女塞到兒子懷裡，冷颼颼瞥他一眼，“父不嫌兒醜。”

馮超失笑，抱出去給馮淼看。

馮淼看了一眼，也是眉一皺，怎麼這麼醜。倒是馮國泰拍著小手笑，“我有妹妹了，我不是最小的了。”

馮淼摸摸兒子的頭，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