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小離絳(1 / 2)

蘇沉遷支著頭,眼神不偏不倚的盯著跪在下麵的顏染辭。

“本尊再問最後一遍,”蘇沉遷指尖繞著一條紫色的繩子,“你當真沒有去歌樓酒肆?”

顏染辭舔了舔嘴唇,那條紫色的繩子他是最熟悉不過的了。彆看它外表亮眼細的一扯就斷,實則它被蘇沉遷施了法,隻要他一犯錯,蘇沉遷就用這條紫繩把他吊在樹上。

他心想著蘇沉遷整日裡忙於修補結界或教弟子們練習術法,大概不會專門盯著他,於是滿臉誠懇的說道:“師尊,弟子確實沒有去,若有撒謊,我出門就遭雷劈!”

蘇沉遷冷眼看他:“你這話,本尊已經聽過不下百遍。顏染辭,我給過你機會。”

顏染辭心裡一驚。完蛋了,師尊居然叫他全名……

蘇沉遷右手微張,一道淩厲的白光閃過,他手中赫然出現一條閃著雷電滋滋作響的骨鞭。

這是蘇沉遷的法器之一,不病。它自帶雷霆之電,一鞭下去三魂六魄絕對減半,二鞭下去神魂俱滅。它還能轉化成棍棒,一棍下去皮開肉綻,二棍下去痛不欲生,三棍下去皆可念句道法自然升天去了。

顏染辭腹誹,什麼不病鞭,你他媽一鞭下去人都沒了,可不是不病。

蘇沉遷那雙極淡,幾乎淡成白色的眼眸盯著顏染辭:“你當本尊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你撒謊成性,頑劣不堪,著實該打。”

顏染辭彆的本事沒有,裝可憐裝的那是爐火純青。

他眼眶幾乎是一瞬間染上殷紅,淚水在裡麵打轉,帶著哭腔道:“師尊,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饒了弟子這一次吧……”

易禾幾人沒眼看。

洛禮和映希冷哼。

蘇沉遷此人冷血無情難以接近,他可是乃真仙尊,其光其塵,微道無物,千古第一戰神。他曾經憑借一己之力,一人一劍挑起整座上重天,讓某些心懷鬼胎的仙再也不敢生出邪念。更不用說他把混賬妖尊一箭穿心踹下九幽極邪之地,而他最煩彆人哭哭啼啼,這不僅不會引起他的同情,隻會自取滅亡。

洛禮仙君至今還記得,當初有位仙女沒忍住偷吃了宴會上的仙丹,然後對著蘇沉遷哭的梨花帶雨。在場人看著都心疼,而蘇沉遷卻冷漠如冰的把仙女打入懲殺陣,並說什麼犯錯就要接受懲罰,無一例外。

顏染辭本就生的好看,活像個妖孽,他現在這副模樣絕對是誰看誰心疼,他可憐巴巴的望著台上的蘇沉遷。

蘇沉遷根本就沒看他,甚至還閉著眼睛:“本尊待會有要事處理。待本尊處理完事情再找你算賬。”

顏染辭眼眸一亮,誰知,蘇沉遷睜眼看他:“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樹上等我回來。”

他說著手指一動,繞在他手腕上的紫繩快速的綁在顏染辭雙手上拖著他就往無為殿裡去。

顏染辭毫無反抗的朝外麵飛去:“師尊!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蘇沉遷見他不見了,這才起身說:“其餘的人你們自行懲戒。外加抄寫百遍觀道經,明日晨課交予本尊。”

三人跪在地上行禮:“是,乃真仙尊。”

他輕撫衣擺仙氣飄飄的出去了。

洛禮幾人立馬行禮:“恭送仙尊。”

見蘇沉遷走遠後,洛禮仙君才敢出聲問道:“乃真仙尊待會有何要事?我記得今日的結界補完了啊。”

映希仙君回道:“可能是乃真仙尊的私事罷。”

無為殿是蘇沉遷的寢殿,院裡有一大片池塘。水上漂浮著綠色的青蓮,雖說隻有一片但已然不得了,這淨世青蓮暗含天地之造化,生生不息,法力無邊。

院裡除了池塘外,彆的地方全都種滿了梅花樹,而總是吊著顏染辭的那棵樹上還刻著兩行字。

梅殘凋落,憔悴亂人心,萬年孤燈望梅花。香氣不散花暗淡,故人難忘醉鄉裡,孤淒傷感,葬花落淚,去木添忄,悔悔悔。

他猜測數年,終於得出了結論,這蘇沉遷大抵是愛而不得。

無論是春天還是夏天,無為殿裡總是大雪紛飛,顏染辭整個身子懸在半空難受的要死,他甚至都感覺到兩個手腕在往下滴血。於是他低頭看去,果然,厚厚的雪地上有幾滴鮮豔的紅色。

“都說乃真仙尊其光其塵,隻應畫中有,”顏染辭凍得直哆嗦,他吊在高高的樹梢上隻想罵娘,“要我說他就是個神經病,把自己的殿裡弄的千裡封冰 、寒風徹骨。大眼一掃白雪鋪地、風雪漫天,跟他這個人一樣,讓人覺得透骨奇寒。”

漫天雪地上零零星星飄著幾片殷紅的梅花,看上去淒涼不已。

蘇沉遷輕輕踩在積雪上而來,他舉著把梅紅的油紙傘仰頭望著樹梢上的顏染辭。

他額間有花鈿,是梅花形狀的,不過不是紅色,而是藍白色。要是細看還摻雜著幾絲紅,這讓他死氣沉沉的冰臉看上去驚豔許多。

顏染辭又開始在心裡罵他,你自己要施法下雪,你倒還撐上傘了,那你要它下雪的意義何在。

他手腕上的血斷斷續續的滴在潔白的雪地上落成點點梅花。

蘇沉遷望了一眼手指懶懶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