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刻不容緩。(1 / 2)

他言畢,又說道:“明日我就動身去找邪洋,你先隨逾初去臨歌。”

顏染辭不甚在意:“我這事不打緊,拖一拖也無妨,臨歌的妖邪是要事。”

蘇沉遷眉頭一蹙,隨即背過身不去看他:“無論何事,何處鬨妖邪,對於我來說都不是要事。”

這話略有些模棱兩可,反正顏染辭聽的不太明白,但是某種心思在腦海裡拐了個彎,師尊的意思莫非是,我的事情對他來說才是頂要緊的事,而那些跟我相比都要排在後麵?

顏染辭搖頭,這也太自戀了,天下蒼生才是蘇沉遷乃真仙尊的頭等大事,我算什麼,怕是在他心裡是一點份量也沒有。

“師尊,我們趕緊回去吧,”顏染辭說,“待會亦真仙君就要找過來了。”

蘇沉遷見他無視剛剛的話,於是唇線緊抿大步往前走去沒搭他的腔。

???這是又怎麼了?

顏染辭見蘇沉遷步伐飛快,腳下甚至都塌出冰來了,他連忙倒退幾步小聲嘀咕:“怎麼陰晴不定的,誰又惹你了,莫名其妙。”

季逾初望見蘇沉遷走過去說道:“你們乾什麼去了?我剛剛看見了很強的妖氣,出什麼事了?”

他說著往後看了看:“怎麼沒見你那寶貝徒弟?”

蘇沉遷手掌微張收回厭之劍:“我去辦點要事,大概明日下午會趕到臨歌與你們彙合。”

季逾初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頭:“什麼時候出發?很要緊嗎?”

蘇沉遷道:“即刻動身,十萬火急,刻不容緩。”

季逾初微驚,蘇沉遷向來沉穩冷淡,就算天塌地蹦他也是波瀾不驚泰然自如,這是出了什麼事能讓他說出十萬火急刻不容緩來。

他連忙點頭:“你放心去,我會照看好你那兩個徒弟。”

後麵傳來陣疾跑聲,蘇沉遷微微轉臉看去,紅衣風華,猶如漫天紅葉,他此刻正笑意晏晏的朝他揮手:“師尊,你跑的也太快了,我都追不上你了。”

蘇沉遷眼神柔和,嘴角帶著笑,那是一種掙紮,痛惜,隱匿的愛意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些互相交纏緊緊綁在他身上,讓他喘不上氣。

“勞煩你務必護好他,”蘇沉遷收回目光對季逾初說,“我先走了。”

季逾初還沒反應過來,蘇沉遷就消失在他眼前。

顏染辭愣了愣,他還沒來得及跑到蘇沉遷身邊。

季逾初似有如無的盯著顏染辭,勞煩,務必,護好,即刻動身,十萬火急,刻不容緩,唉,這可真是,他記得六萬年前,蘇沉遷也是這樣對他說……

數隻天馬在空中其鳴,彩雲流轉在大椿樹邊,雲霧山巒紅塵絕,美不勝收。

“我要下界找個人,”蘇沉遷坐在船上盯著盤裡的葡萄,“勞煩你幫我打個掩護。”

季逾初拂袖倒酒:“很急嗎?是有要事還是?”

蘇沉遷注視著他,一字一句道:“急如星火,迫在眉睫,至關重要。”

“這麼嚴重,”季逾初放下酒壺,“可是上重天有規矩,若無大事,不得下界,你要知道,這個大事可不是你所說的大事。”

蘇沉遷胳膊搭在船沿邊:“我知道,但是我非去不可。”

季逾初難得認真道:“沉遷,自從你九萬年前在下渺界解決魔君之事後,你就時不時的會私自下界,不過也就那麼兩三次,好不容易消停八萬年,這又是怎麼了?你是上重天唯一的仙尊,你老是下界會讓某些人不安穩,還以為你要反什麼的。”

蘇沉遷沒說話。

季逾初拿起酒杯:“你我也認識了六十多萬年,有什麼不能和我說,況且,萬年前中幽獄出了個大魔頭,人稱燃世無骨,最重要的是,上麵有人傳言,說你幽會魔頭有叛變之心,我把這些不實言論壓下去了,我相信,即使你真的幽會魔頭那也一定是被蠱惑,畢竟他可是九尾妖狐。”

蘇沉遷搖頭:“不是,不是傳言,也沒有被蠱惑,我是自願的。”

季逾初酒杯框的倒在了桌上,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蘇沉遷:“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沉遷歎口氣:“罷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大概是酒醉胡話。”

季逾初指尖微勾,桌上的酒漬瞬間飛起來掉進河水裡:“作為朋友,我還是得勸你幾句,妖尊必死,絕無活的可能,即使他不死,你們也不可能過度接觸,那有違天道,違背天道者灰飛煙滅,而你身為仙尊,必定要被關在悔過崖,日日受剜心之苦無窮儘也。”

蘇沉遷起身,他腳尖一點飛身到船頭:“愛戀情難消,身死亦無悔。”

他說完,背手而去了。

季逾初回神,他心想,愛又如何,最後妖尊不還是死了,被一劍穿心跌落九幽不說,還是在他眼前死的,那慘樣足夠讓蘇沉遷銘記一生。

“走吧,”季逾初說,“我們先去臨歌落腳。”

許瑾安才剛醒,迷迷糊糊的點頭。

顏染辭猶豫一番後,問季逾初:“亦真仙君,師尊乾什麼去了?”

季逾初看他兩眼:“本君不知到在情理之中,為何你也不知。”

顏染辭不說話了。

到臨歌這段路程,季逾初和許瑾安有說有笑的談論一路,顏染辭走在後麵沉默了一路。

他不是不知道蘇沉遷乾什麼去了,他是不願意相信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三年前,他親耳聽到……

顏染辭聽說蘇沉遷身體有恙,於是特意煲了蘇沉遷最喜歡喝的紅棗枸杞銀耳奶湯,他剛走到無為殿門口,就聽見蘇沉遷對長老說:“以後不必教顏絳術法,咒語書籍也不必讓他看,就連劍法也不許教給他。”

長老:“是,仙尊。”

“明日所有弟子要去靈碧山尋找本命劍,”蘇沉遷略微咳嗽,“不許讓顏絳去,也不要給他任何靈劍。”

“是。”

自從那天起,他隻能自己偷偷拿樹枝練劍,練的還隻是山下幾文錢買的武功秘籍,好在有七七師姐不時來指點他,而每次有物混成舉辦大型活動,譬如祭天儀式或者念神咒,蘇沉遷都不讓他參加。

顏染辭本來不怪他也沒有嫌隙,可是蘇沉遷耳力非凡,他明知道自己在外麵偷聽可他就是不解釋,大概,是不屑於解釋。

“到了。”許瑾安說。

顏染辭看向前方,他緩了會說道:“我的天呐,你確定這是臨歌而不是酆都城?”

大白天這街上硬是看不見一個人影,並且很奇怪的是,路被整齊的分為兩半,左邊扔的全是紅紙,右邊扔的是白紙。

每家每戶門口都放著黑漆棺材,棺材兩邊站著童男童女的紙人,全城籠罩著一股陰氣森森的煙霧。

顏染辭踩著白紙和紅紙:“要敲門嗎?”

季逾初觀察著周圍:“嗯,找一下城主,是他來找我們除妖的。”

顏染辭應了聲。

“小心!”許瑾安喊道。

這聲嚇得顏染辭一激靈。

“怎麼了怎麼了?”

季逾初也看他。

許瑾安指著正前方歪著身子的紙人:“剛剛它動了,然後衝我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