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大霧(1 / 2)

三更天,外麵夜深露重,顏染辭彎腰撿起青石板上的白紙道:“先去南山還是北山?”

季逾初望著正前方濃重的黑暗:“南山。”

顏染辭腳步剛抬,季逾初開口道:“你且在此處等候,本君與你師兄前去就可。”

許瑾安看了眼季逾初似乎是想說什麼。

顏染辭道:“為何?”

季逾初看他:“南山不知情況如何,你不會術法豈不危險,就在此處安心等著罷。”

他言畢,踱步離開了。

許瑾安轉頭看了兩次顏染辭,隨即跟了上去。

“亦真仙君,按照那老者的說法,南山上的妖邪並無傷人,”許瑾安道,“反倒是北山的妖邪每晚殺人,您就把顏絳一人留在哪裡,怕是不安全。”

季逾初慢慢斜他半眼,似笑非笑道:“有時候,看似不傷人的實則最傷人,看似傷人的實則一般,有實力的總是低調,沒實力的總是張狂,就單說那妖尊,活著時風光無限,但下場如何,你心中也明了。”

許瑾安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低頭拜道:“弟子受教了。”

小巷裡枯葉亂飛,顏染辭總覺得那裡不對,他抱肩靠牆不斷思索。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陣忽遠忽近的戲腔霎時把他驚醒了。

“今兒個喜事來,正月十八,良時吉日,鳳鳴朝陽,金玉滿堂,枯樹爬滿野貓,你看她雙眼通紅,不知是笑是哭,她為什麼說不出話,她為什麼看不見,她為什麼聽不見,他說拜得心歡喜,桃花來接李……”

哭中帶笑的戲曲激的顏染辭渾身發毛,他順著街道朝北邊望去,四個披麻戴孝的哭喪紙人抬著棺材在漫天白紙中而來,最前麵的女童詭異的翻著白眼,她腮邊紅的嚇人,雙手拿著紙做的的二胡邊哭邊淒厲的拉著。

半邊天陰沉下來,呼嘯的風夾著白紙吹了顏染辭滿身。

“三月三,四月五,七月半,君有妾,妾有夫,拜墳頭,拜地藏,隻是不拜君……”

南邊也傳來戲曲聲,細聽還伴隨著嗩呐。

喜慶的紅服,喜慶的紅館,喜慶的紙人。

紅紙卷著白紙落地,顏染辭躲在攤子後麵閉氣觀察著。

哭喪白棺徑直走到老者門口,那女童僵硬的放下二胡,一張一合道:“該上路了,該上路了,就差你了……”

顏染辭這下心中明了,那老頭果然有問題。

大門紋絲不動,棺材劇烈的震了震,女童突然扯著嗓子哭喊,尖銳的叫聲以一個波形傳向四方。

顏染辭瞳孔猛縮隻覺得喉嚨處湧上了血。

南山深處,樹木嘩嘩作響,許瑾安停下腳步看向山腳:“亦真仙君,方才那是鬼哭嗎?”

季逾初整個身子隱匿在黑暗中,他說道:“大概吧。”

許瑾安皺眉,心中升起不自知的焦急:“仙君,顏絳隻會武功根本不足以自保,我們還是儘快下山吧,況且那老者說死了二十九人,古往今來不論何種陣法都不會缺一隻求滿數,說明今晚那妖邪還會殺人,南山之上怕根本查不出什麼,妖邪都往山下去了。”

季逾初溫和的笑了笑,聲音帶著說不出的意味:“是嗎,本君以為你不喜顏絳,此時看來倒是本君隻看見了表麵。”

許瑾安抿了抿唇:“弟子身為他的師兄自然有責任護他安全,弟子對他也沒什麼喜與厭可說。”

季逾初道:“放心吧,本君來時查過此處,起因經過我已然全知,你安心隨我走就是,顏絳不會有事的。”

這邊,顏染辭貓在角落大氣不敢出,他眼睜睜看著那棺蓋緩慢大開騰的坐起來一人。

大紅喜服,鳳冠青絲。

顏染辭仔細看著,他是越看越心驚,這女屍雙唇被麻線縫著,雙眼空洞沒有眼珠,耳朵也被割下,這真的有點嚇人了,他屏氣凝神生怕被發現。

這女屍飛起,雙腳惦著飄到門口,她手掌微抬,大門砰的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