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寫意轉頭看到的,是一個好似在哪裡見過的熟悉麵龐。
來人英氣俊朗,看著像是個在戰場上拚搏廝殺保家衛國的好兒郎,隻是那眼神之中的吊兒郎當和周身散發出來的紈絝氣質實在是浪費了這張好皮囊。
“三皇子,舍妹初入盛京,膽子極小,還望嘴下留情。”宋沉洲有些淡漠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閻寫意才想起來這股熟悉之感來自何處。
是她隱身探盧府那日,那位被宋沉洲命人扛回國子監之人,是方才與宋沉洲對話內容的主角,也是盧芷今日要殺之人,大景王朝三皇子。
她極快掩去眼中不虞,照著宋沉洲和遊繹這兩日給她塑造的“膽小”人設,聲若蚊呐應聲:“見過三皇子。”
三皇子微眯了眼。
可惜了,生得倒是可人,隻是這性子,實在是讓人沒有興致。
他擺了擺手:“罷了罷了,本皇子隻是來看看最近京中議論紛紛的國師府表親,既如此,本皇子也不打擾你們親人團聚了。”
直到三皇子的身形消失在前方人群之中,閻寫意才忿忿道:“這三皇子該不會做過強搶民女之事吧?”
宋沉洲挑了挑眉:“那倒沒有,隻不過,他倒是京中幾家青樓的常客。”
閻寫意輕哼一聲:“生在皇家,不想著如何福澤子民也就罷了,儘做些地痞流氓之事,可真是暴殄天物。”
宋沉洲聞言,眼眸閃動,未發一言。
觥籌交錯間,閻寫意已有了些許醉意,環視宴席時,她輕瞥一眼,便看見盧芷起身離席。
一絲清明從醉意之中爬了出來,她往皇子席看去,三皇子也不在。
心下暗道不妙,閻寫意起身:“我有些醉了,去散散步吹吹風。”
遊繹欲與她同去,被她隔空傳音阻止了:“你留在這裡,盯著宋沉洲。”
離開宴席,閻寫意順著尋蹤訣的方向跟過去。
據說當年皇家彆院修建耗費整整五年,花費無數人力財力物力,樹木蔥蘢,曲徑通幽,亭台樓閣,假山流水,現下看來,當中每一處都彆有意趣,若不是有任務,隻怕她也想好好逛一逛。
繞過幾個假山,便進了一處樹木茂盛的小道,從外麵看完全看不到小道之中的場景,倒確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閻寫意加快了腳步,疾走進了幽深小道之中。
小道儘頭是一個小湖,湖畔,閻寫意看到了正跟在三皇子後麵的盧芷。
她接著樹叢掩藏身形,往二人靠近。
三皇子為何今日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湖畔她不知曉,但是今日這事,盧芷不能做。
她沒有盧家庇護,遲早會被查出來是殺三皇子的凶手,到時,皇帝的滔天怒火,全都隻能她獨自一人承受,若是沒有意外,查出她是凶手的當天,她就會被斬立決。
到時候,妄念堂之謎,她又該如何突破?
隨著盧芷與三皇子的距離逐漸拉近,閻寫意看到了盧芷手間閃著寒光的匕首。
她隻猶豫了一瞬,便在盧芷抬手刺過去的一瞬間衝了出去,在盧芷詫異的眼神之中飛撲到三皇子身後,將他整個人壓在了地麵,生生挨下了這一刀:“三皇子,有刺客!”
一片混亂間,她借機抬手捂住了三皇子的眼,而後迅速往後看去,朝著震驚在原地的盧芷,用嘴型無聲地告訴她:“阿姐,快走。”
盧芷被這一幕變化打得措手不及,匕首掉落在地,看著從閻寫意背後汩汩流出的鮮血,手足無措,欲上前為她止血之時,看到閻寫意焦急的雙眼,她說,讓自己快走。
她躊躇原地,不知該作何動作之時,就聽被撲倒在地的三皇子氣急的聲音:“是誰?是誰膽敢行刺本王?”
周圍侍衛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閻寫意心下著急,看著盧芷無聲催促:“阿姐,快走!”
盧芷咬了咬唇,撿起匕首,最後看了一眼閻寫意,而後轉身匆忙離開。
閻寫意這才放鬆下來,借勢脫力,鬆開了捂住三皇子的手,整個人癱軟在地。
真是……太痛了……
閻寫意這麼想著,渾身的氣力仿佛都隨著流出的鮮血也一同泄出。
三皇子從地上爬起來,便看到癱軟在地背上流血的閻寫意。
本就生得冰肌玉骨,此刻因著失血過多而泛白,添了些我見猶憐的孱弱之色。
三皇子跪倒在地摁著她背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朝著湧過來的侍衛大喊:“給我查!刺客一定還沒走遠!給我仔細查!找到刺客,本皇子重重有賞!”
侍衛應聲離去,還剩兩個侍衛朝三皇子走過來:“三皇子,隨行禦醫此刻尚在宴席之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