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怔間,宋沉洲已經從書桌後頭走到了閻寫意麵前:“欽差大人為何不走?”
“誒?哦哦,走的,走。”閻寫意反應過來,跟上他離開了屋子。
瘟疫既然已解,他們也沒有什麼必要遮遮掩掩了,隻管大大方方從這小院裡走出去便是。
縣衙門口,果然擠滿了鶴川民眾,不少人都在吆喝,要官府給個說法,而縣衙大門緊閉,看起來根本沒有人的模樣。
但誰會相信縣衙沒人呢?當初瘟疫肆虐期間滿大街巡邏的官兵,挨家挨戶上門叮囑不許出門的官兵,還有把守城門不讓出城的官兵,難道都人間蒸發了嗎?
閻寫意看著烏泱泱的人群,抿了抿唇,湊近宋沉洲小小地用氣聲說道:“我先去縣衙裡看看情況,你在這外頭與民眾溝通。”
宋沉洲並未反對,微微頷首:“那欽差大人可要注意安全,我便在這門外頭等你。”
閻寫意看著青淮在宋沉洲身前為他開路,而宋沉洲脊背挺直,一襲白衣,儘顯君子端方。如若他不是個墮魔神,光他的手段能力和這副清冷模樣,也會受萬人愛戴吧,閻寫意心想著,而後繞開人群,到了縣衙側邊的牆角之下,看著周圍沒人,輕輕一踮腳,便進了縣衙。
她進去的這個地方估計是縣衙倉庫,沒有什麼人,閻寫意憑借著之前的印象,往縣令的屋中走去,一路過去,人越來越多,直到到了縣令的院中,才發現站滿了官兵。
有人發現了突然闖入的閻寫意,抽出了腰上的佩劍,一臉警惕:“你是誰,膽敢擅闖縣衙!”
閻寫意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禦賜的皇城欽差玉令,高聲道:“我乃當今聖上親封皇城欽差沈意,奉命來調查鶴川之事,見此令如見陛下親臨!”
之前宣平帝封皇城欽差之時,為了行事方便,後麵也安排了將此消息傳至各縣,挨著盛京的鶴川自是不會錯過。
那位抽出佩劍的官兵慌忙將劍收了回去,而後眾人嘩啦啦跪倒了一片。
閻寫意收起玉令,看向跪倒的眾人:“我且問你們,青天白日,縣衙為何緊閉大門?縣衙之外民怨沸騰,為何無人處理?你們縣令,又為何遲遲不現身?”
跪地眾人沉默,無人敢開口。
閻寫意聲音之中帶了些狠意:“我再問一遍,青天白日,縣衙為何緊閉大門?縣衙之外民怨沸騰,為何無人處理?你們縣令,又為何遲遲不現身?”
“你們都不說話,是要我將你們一個個關押審訊才敢開口說話嗎?”
話語之間,戾氣儘顯。
終於有膽子大的官兵顫抖著聲音回她:“欽……欽差大人,不是我們不開縣衙,實在是……實在是……”
閻寫意橫眉冷目:“有話便說,這般吞吞吐吐做什麼!難道你吞吞吐吐就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嗎?說!”
那人上身伏地,肩膀和脊背都在顫抖:“是……是縣令大人他……他……他畏罪自殺了!”
閻寫意眉毛緊緊擰了起來:“縣令?畏罪自殺?”
那個官兵將此事說出來之後,整個人仿佛輕鬆了不少,後麵說話也流暢了起來:“是的,我們今日看到有太多民眾在縣衙門前聚集,便覺得要報縣令定奪,誰知便發現縣令已經在房中畏罪自殺了,現下縣衙之中沒有能做決定之人,門外架勢太大,我們實在是不敢輕易開門。”
說縣令會畏罪自殺,閻寫意是不信的,他一個能想到下藥為自己留後路的人,怎可能會畏罪自殺?除非,他是被滅口的。
想到這個可能,閻寫意腦海裡浮現出了宋沉洲的模樣。
她隱藏在袖中的手緩緩地握了拳:“縣令屍體在哪裡?帶我去看看,另外,仵作呢?把仵作找來,留一些人在這裡隨時聽我安排,將縣衙門打開,撥一些人去外頭幫助宋國師維持秩序平息民怨,其他人該乾什麼乾什麼去,都彆愣在這裡了,趕緊動起來。”
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方才給閻寫意回話那人點了幾個人留在這裡,又點了幾個人去門口幫助宋沉洲,其他人便回歸了各自崗位。
方才回話那人引著閻寫意到了縣令屋內,甫一走進,就看到縣令麵色安詳地趴在書桌前,唇色紺紫,眼下發青,一副服毒自殺的模樣。
“欽差大人您看,這桌上還有我們縣令留下的認罪書,我們已經核對過了,這就是我們縣令的字跡無疑。”那人指著桌麵上那張寫滿字的紙道。
閻寫意走上前,將那份認罪書上的內容仔細看了看,果然是將鶴川瘟疫之事和殺三皇子之事全都覽到了自己身上。
活脫脫的替死鬼模樣。
她心下嗤笑一聲,麵上卻不顯,這個無疑是宋沉洲做的,他們怎麼查都查不到什麼的,但是麵上的事情還是要做足。
“安排仵作,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