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震皺眉,潘嘉繼續說道

“北周使者兩人於三日前在明皇殿受陛下接見,他們此行目的明確,隻為接如願,也就是現在我們地牢裡關押的那位犯人去北周,為此,他們願意以黃金三千,白銀一萬,外加三座城池的代價交換”

“這是什麼緣故?”

潘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陛下覺得此事有蹊蹺,這個如願身上必不是什麼尋常人,所以立刻回絕了使者的要求,決定將人留下,且一定要留活口”

聽完潘嘉的描述,淩震更疑惑了,這個如願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所以淩將軍,留活口,是陛下的意思,對此我們也無能為力”

潘嘉看著淩震匆匆離開的背影,他解了淩震的疑惑,卻又給自己添了疑惑,平西大將軍淩震與如願又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對此事如此上心?

難辨,難辨啊

潘嘉收回視線,將桌案上有關折起案子的所以文件收好,繼續起先前的工作

日暮時分,淩震帶著幾名手下,行色匆匆地趕到了勤政殿外,遠遠的,大太監鄭哲看到了淩震急行的隊伍,隻見淩震麵有慍色,目光灼灼,腳步鏗鏘直奔勤政殿來,鄭哲意識到幾人的冒失,先一步攔下他們

“淩將軍!誒呦淩將軍請留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陛下此刻在哪裡?我要見陛下”

淩震表明來意,鄭哲犯了難

“這……皇上此刻正在與蕭貴妃用膳呢,大將軍未提前稟報突然到訪恐怕多有不妥,不如我為您帶個口信,您明天晌午再來?”

“我今天來見皇上有要事相議,勞煩鄭公公去通報一聲吧,我就在此等候”

“這……好……既是要事,那奴才這就去為您去通報”

鄭哲快步進了勤政殿,晚膳已經撤下,皇帝周朗和蕭貴妃正在逗角落裡的那隻八哥,八哥撲騰著翅膀不斷地發出滑稽的聲音

“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蕭貴妃被八哥的模樣逗的咯咯直笑,周朗也頗為喜歡,嘴裡一直念叨著

“賞!給賞!”

鄭哲的到來打破了兩人的膳後娛樂,隻見他碎步上前,在周朗耳邊說了些什麼,周朗的神色一變,瞬間變得不耐煩起來

“罷了,讓他進來吧,隻他一個人”

蕭貴妃聽了這話,會意,想先一步告退,卻被周朗攔下

“不用,你躲在後麵,跟小四兒繼續玩就行,不打緊”

“是,妾身遵旨”

淩震得到召見,隻一人跟著鄭哲進了勤政殿,簡單行禮後,君臣雙雙入了座,添了茶

君臣對坐,淩震表情微怒,神色莊嚴,看上去比起進京述職時還要嚴肅,周朗明明是皇帝,少許也不知怎麼開口詢問淩震今日著急入朝見他的原因,因為朝內那麼多將軍,周朗唯獨忌憚淩震

淩震有勇有謀,身經百戰,為保衛和開拓南周疆土立下了赫赫戰功,且為官清廉,為人正直,可以說南周唯二的肱骨之臣,另一位,則是丞相章懷,兩人一文一武,靠學識和能力,替周家保住了萬裡江山,因此對這二人,周朗有說不出的小心與謹慎

“咳咳,淩卿這麼晚了突然到訪,可有什麼要事?”

“陛下,臣這般前來隻為一事,伯原郡如願叛國一案”

淩震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此時心急更顧不得什麼禮儀周全,竟直接對周朗連連發問

“證據確鑿,已於半月前交與大理寺和刑部受審,為什麼這麼久了,一點進展都沒有?”

周朗被淩震的強勢地逼問嚇得有些結巴,掌心不自然的蜷了蜷,隨即結結巴巴地開口

“淩……卿,此案的判罰本是件易事,奈何牽扯到北周,孤不敢擅作主張”

周朗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前幾日北周來使,代傳了我那堂兄,哦,也就是北朝皇帝周煜的話,涑河以東,金銀城池任拿任取,不為彆的, 隻為我們能護送如願平安入汴京”

淩震眼神微眯,看來潘嘉說的是真的

“金銀財寶,城池百姓,隻為一人,其中緣由難以揣測,因此孤特地找來章卿商議,最終回絕了北朝的求取,打算繼續將他留在我朝,留下他一條性命,待查明真相後再做定論”

淩震聽聞周朗的敘述,胸中有再多鬱結與不滿都難以發泄,忽然,他起身跪於周朗麵前,言辭誠懇仿佛換了個人似的說到

“既然陛下已決定留如願一條性命,那臣便遵從陛下旨意,隻是,臣有一請求,望陛下恩準”

“淩卿儘管說”

淩震眼神一暗,說到

“既然這如願身份撲朔迷離,身上又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長久的關在大理寺地牢裡著實不妥,不如讓他暫時養在我的府上,陛下覺得如何”

周朗雖不知淩震做這些的緣由,卻還是連連應聲答應了下來,淩震跪安後,起身踏出勤政殿的大門,一隻烏鴉忽的降在勤政殿的房簷,發出淒厲的一聲慘叫

“啊——啊——”

夕陽下,淩震離開的背影漸漸隱去,周朗摸了摸手邊已經涼掉的瓷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