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

“亂葬崗”

枯草連片,急風呼嘯,亂葬崗遍地墳塚,立碑者寥寥無幾,江讓與摩勒奈圖怕打草驚蛇沒敢帶多人,蒙好麵就帶著三兩人出發了,幾人守在亂葬崗周邊不吃不喝地等了三天沒有任何動靜,摩勒奈圖懷疑江讓的判斷,可看在江讓是禹族人且看過血石的份上姑且信了他

第四天早上還未亮之時,一年邁的馬夫驅車來到了亂葬崗,那馬車精美華麗,即便撤下繁複華麗的裝飾,也能看出擁有它之人身份之高,馬夫下車來到車廂後方,從裡麵拖出了一卷裹好的草席,即便從遠處看,也能看出那草席裡分明裹著一個人,馬夫像丟垃圾一樣將那草席拖到地上,不願停留半分,當即駕馬離開,躲在樹後的江讓沒等人走遠就急不可耐的上前

這場景,他在血石的幻境中見到過,分毫不差,那草席裡包裹的不是彆人,正是如願

江讓哭著跑上前,摩勒奈圖緊隨其後,草席打開的一瞬,江讓看到渾身是傷生死不明的如願,瞬間失了聲,他寧願血石騙自己,寧願幻境中的一切都因自己憂思過重,也不願看到如願被這般折辱對待

江讓不顧他滿身汙血將如願抱在懷中,伸手探了探如願的鼻息,沒有任何反應,江讓咬牙,哆嗦著將手放於如願側頸,脈搏一下淺過一下地跳著

江讓脫下自己的外衣替如願裹緊,抱起他不足百斤的軀體,摩勒奈圖在一旁看著形同枯骨的男人,瞬間想到青玉主人臨終前的囑托,他來的太晚了

將如願放於車廂內,幾人正要起航,身後卻傳來一聲爆嗬

“來者何人,把人放下”

熟悉的聲音,江讓回頭,隔著麵紗與身後的一行人對望,為首的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好師傅屠陽,江讓心中再多的怨恨與憤怒也不得不咽下,深知現在不是決鬥的好時候,隻想催馬離開,可馬車裡帶著隻剩一口氣的如願,在崎嶇的路上跑不快,江讓眼看著屠陽和淩震帶著的手下馬上就要趕上他們的隊伍,心一橫,抽刀決心要攔住幾人的去路

“你帶人先走我斷後”

摩勒奈圖不同意,卻被江讓一腳從馬背踢下

“來時的那個岔路口走另一側,那邊更隱蔽,隻是馬車過不去,儘早棄了馬車”

摩勒奈圖把手下全部留下,可還是不放心,江讓知他不肯留他一人在這裡,說到

“放心,老相識了,他們不會殺我”

摩勒奈圖解下馬車的套索,將如願從車廂抱出一起上了馬,兩人共乘一匹,摩勒奈圖不經意看了一眼江讓,見他眼底的視死如歸,無奈隻能策馬動身

屠陽帶著手下他們,江讓一一掃過看清了每個人的臉,其中不少曾與自己在武場稱兄道弟的哥們,眼下卻要在這裡鋒刀相見針鋒相對,真是諷刺

江讓抱著新仇舊賬一起算態度,刀刀致命毫不收斂地往那群人身上砍,屠陽見他們人少,本不想動手摻合,可這蒙麵人不知下了什麼決心,即便身邊的手下一個個倒下,自己卻打得越發強勢,勢必不讓路爭個你死我活,眼看自己的手下多對一幾乎要被打退,屠陽不得已親自上場

屠陽剛上前就把江讓打得連連後退,江讓看著自己身上新增了好幾處刀口卻還是執拗地不肯讓路,屠陽也不客氣,但越打越覺得不對勁,這人雖穿著非中原人的服侍,還蒙著麵,但出招的招式很熟悉,恍惚間屠陽放慢了動作以便能仔細觀察,江讓看他動作遲緩以為他被自己打退了,得寸進尺地步步緊逼,眼看能一劍封喉,他的麵紗卻突然被打掉,江讓的臉明白露出的一刹,屠陽和身後認識江讓的人都震驚了,趁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江讓瞅準機會對著屠陽最後一擊,隨後消失在了茫茫霧色中

摩勒奈圖帶著如願一路想著深山偏僻處走去,懷中的人沒有體溫沒有呼吸,無力地癱倒在自己的懷中,他不敢探懷中之人的生死,隻敢繼續沿著小路死命往前走

這條路如江讓所說,偏僻不好找,卻也容不得馬車通過,越往前走路越窄,摩勒奈圖不得已隻能放慢速度,可慢速還沒走出百米,就聽到四周傳來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摩勒奈圖知道這是剛才那一波人追上來了,再次勒緊韁繩向前跑去,他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地向著遠離馬蹄聲的方向撤退,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一處懸橋

身後是越來越逼近的追捕,身前是廢棄多年的懸橋,懸橋下又是湍急的河流,摩勒奈圖心一橫,下馬抱起如願往懸橋走去

隻要過了橋,就能逃過追捕

摩勒奈圖踩傷吱嘎亂響的橋,心中不自覺打退堂鼓,可再次回頭時,追捕的人也都出了密林,摩勒奈圖認出了為首的那人,不是彆人,正是南朝將軍淩震

兩人麵麵相覷,淩震隔空向他喊話

“把人留下,我保你安全離開”

摩勒奈圖聽著話隻覺可笑,鐵了心的要帶如願離開,轉身不再理會,腳下的步子也越發加快,淩震無奈,隻能派人去追,可手下一踏上那幾欲斷裂的懸橋,都不敢上前,淩震不管不顧地上了橋,奮起直追,摩勒奈圖也提步就跑,搖搖欲墜的懸橋終於不甘重負,在三人幾乎碰麵的前一刻轟然斷裂到她

三人無意識地墜落,湍急的河流激起一大片水花,沒一會兒就在水中沒了蹤影,江讓此刻已擺脫追兵來到河邊,遠遠的剛看到摩勒奈圖的背影,就見幾人墜河的畫麵,江讓知摩勒奈圖通水性,並不為他擔心,他也如江讓所說,半點沒受傷,這是被水流衝去了下遊,許久才狼狽上岸

可如願呢,淩震手下十幾人,在他們墜河時立刻排成人牆營救,淩震從及腰的河水中抱起已無氣息的如願,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岸上,江讓坐在馬上,眼看著被帶走的如願,內心燃起熊熊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