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剛亮,吟鬆風便早早地醒了,來到隔壁房間正準備敲門喊人,就看見門從裡麵被拉開,白無儘頂著蓬亂的頭發,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看樣子這一夜睡得很不好。
“白兄,你—還好嗎?”吟鬆風怯懦地問,想起前天晚上他倆睡在一起的事兒,他還鑽進人懷裡去了,此時看見白無儘這副樣子,再一結合昨日的晚起,他現在幾乎肯定以及確定,白無儘被他傳染了,也開始做噩夢,不然眼睛下方掛著的兩個青團沒法兒解釋。
“不好,”白無儘抬起沉重的眼皮回了一句,繼續耷拉著眼角控訴:“你怎麼不早點說你家養貓了呢,你要是早說了我怎麼著我也不會搬過來住,”白無儘一邊說一邊湊到他跟前,指著自己的眼睛,說:“你看我這黑眼圈,一夜沒敢合眼。”
“等會兒,你說我養貓?”吟鬆風怎麼不記得自己還養貓了,他什麼時候養貓了?
“嗯呐,總不能是我吧,我昨兒晚上剛來,而且我從來不養貓,”白無儘說著退到一旁,給吟鬆風讓出一條路,借著朝霞的光色,從房門看過去,一眼就能看見蹲在窗台上的大黑貓,琥珀色的眼睛溜圓溜圓,裡麵盛放著兩顆杏仁,正專注地看著不遠處的兩個人。
吟鬆風喜歡貓、狗一類的小動物。
以前父親的另一房夫人養過一隻白色的大橘貓,大橘貓長的很胖,又喜歡四處亂竄,有一日跑到了吟鬆風的小院子,正準備往屋梁上逃,結果力度不夠,跳躍上去的時候隻堪堪抓到了屋簷的一角,眼看著要摔下來,吟鬆風那會兒還小,怕大橘貓摔壞了,於是就拿身體做墊子,接住了大橘貓,貓是多麼有靈性的動物,就跳到地上湊到吟鬆風臉前要跟他貼貼,這一幕正好被找大橘貓的那位夫人給看見,她非認定是吟鬆風在欺負大橘貓,趁他阿娘不在府中害得他白白挨了一頓打,屁股腫了一個月才消印。
之後他阿娘回府準備找那位夫人算賬,吟鬆風攔住了她,說:“雖然挨了幾個板子,但是交到了一個朋友。”因為那以後大橘貓總來找他玩。
可是後來,大橘貓再也沒有去過,聽說是太老然後離家出走了,再也沒有回去,從那時候起,吟鬆風就開始了做噩夢。
“喂喂喂!”白無儘有一瞬間感覺到了吟鬆風像是入了魔,表情冷漠,眼神犀利,跟他認識的那個吟鬆風完全不一樣。
“吟鬆風,吟鬆風。”白無儘連名帶姓在他耳邊喊了兩聲,才叫醒了他。
一臉茫然地問道:“我沒事嗎?”
“你有事沒事我不知道,我現在事兒挺大的,你看那大黑貓的眼睛,正常情況下貓的瞳孔在早上都是杏仁狀的,一般要在中午遇到強光才會變為豎瞳,但是現在它已經豎瞳了,是在跟你對視後。”白無儘點頭說:“不過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捕捉獵物時,也會出現豎瞳。”
“那你這意思仿佛在說我就是它的獵物。”吟鬆風總結了一句,依舊保持著跟大黑貓對視的姿勢,一人一貓擱著大半個屋子彼此凝望,誰也不願先移開眼睛,好像誰先動誰就輸了一樣。
“自信點,把仿佛去掉。”白無儘糾正道。
吟鬆風沒理他的話,試著往窗台那邊走,他走的很慢很小心,他害怕嚇走了貓咪,然而是他想多了,就在他即將靠近窗台的時候,大黑貓突然跳了起來,撲進了他懷裡,像當年一樣,如今他的臂彎足夠結實,可以穩穩接住它。
穩定身型後,大黑貓從他懷裡探出了頭,喵了一聲,豎瞳在一人一貓走近的時候變回了杏仁狀,吟鬆風感覺回到了小時候,那一刻,他全身心都隻想接住貓貓。
“你如果是白色的毛真的會給我以假亂真的錯覺。”他摸著大黑貓的毛說。
大黑貓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在他懷裡喵喵喵叫了好幾聲。
上午,他們依舊沒能進城,自從吟鬆風看見大黑貓後,就在心裡告訴自己,如果它願意留下來,他就養它,如果它喜歡自由自在,那他就築個窩給它,隨時歡迎它回來玩。
最後大黑貓沒有走,他整個上午都待在白無儘的房間,他的窩也放在了白無儘的屋子裡,大黑貓似乎很喜歡白無儘,總喜歡跟他玩。
白無儘洗臉的時候,它蹲在洗臉架上,白無儘晾衣服的時候,它就爬到石欄上坐著看他晾衣服,白無儘進屋準備為破廟的改建做計劃時,他就跳到書桌上拿腳在紙上踩梅花……
就是不管白無儘乾什麼,他都要搗搗亂。
吟鬆風觀察它一上午,終於發現為什麼白無儘昨晚沒睡好,誰被大黑貓這樣纏著,都不會睡的著覺。
最後,吟鬆風將大黑貓抱走,讓白無儘小眯一會兒後起來吃午飯,早點吃了早些進城,爭取晚上趕回來,因為家中有貓了,他們也不好在外麵留宿,得回來照顧著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