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白無儘回答,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合租也算住在一起的表現方式不是。
桂華秋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猜到過他的風哥哥會一個人住在外麵,跟外人認識也能接受,可是他沒有想到,這麼短的時間,他居然跟這個隻有幾麵之緣的人住到一起去了,是以有些無法接受。
“不是那樣的,我們隻是—”吟鬆風想解釋,不單單為了他自己,更是不想讓白無儘平白受這些誤會,可是話說到一半他又改變了主意,從來他跟桂華秋就不可能,若能借此斷了他不切實際的念想,也算成全了雙方。
“我們住在一起。”他確定地回答,無可避免有人開心有人愁。
桂華秋其實也清楚他們之間的不可能性,隻是不願親手打破這場美好靜謐的幻想,然而當吟鬆風親口確認地告訴他的時候,他沒有很難過,隻是很舍不得,可是這一刻他是知道的,他們之間真正的再無可能了。
“我明白了。”他說,臉上一掃剛剛的陰霾,變得清冷起來。
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十七從軍,駐守邊疆,跟隨的可是鎮南王,這麼幾年也算是權傾一方,殺伐和冰冷是他示人的麵目。
從小到大隻有一個人可以讓他流露出溫柔的表情和少有的耐心,那麼當他聽到那句“我們住在一起”後,這份柔情便也跟著消逝。
“風哥哥,我想單獨跟白公子談談。”桂華秋說,語氣裡不似先前那般溫柔,多了幾分不可反駁的意思。
吟鬆風心下一動,竟生出幾分落寞來,但是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回答:“我知道了。”說完這句話,也沒看白無儘,自己一個人走廊上,去到了後院。
湖心處的亭子隻剩桂華秋和白無儘兩人。
“說吧,你想問什麼?”白無儘的態度也跟著冷淡下來,仿佛是為了照應突然黑沉下來的天氣和微末刺骨的寒風,兩人都露出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桂華秋搖了搖頭,並未出言。
“你特意支開他,不會隻是為了多看我幾眼吧。”白無儘錯開他的視線,越過湖水看著遠處的山巒。
桂華秋輕輕歎了口氣,吞咽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血濃於水,父親何時真的怪罪於你,隻消你回去好好認個錯,這件事就算到此為止,你假裝失憶的事我也不會同他們多說,就當是你的任性,哥哥幫你瞞著。”
看來這哥兒們還沒清醒過來啊!
白無儘一臉無可奈何地將視線推向了他,並耐心解釋:“生老病死和意外,都是不可避免的,既已發生何不順應自然,你如此糾結於我是不是你的十三弟,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我是你,既然他已經跟那個家斷了聯係,那往後他該何去何從當是他的命數亦或是劫數,旁人又能做些什麼!”
這些話說給桂華秋聽,更是說給他自己聽,他又何嘗不是因了那場意外才來到的這裡。
“你這話我聽明白了,你向來最為堅定自己心中的選擇,就如當初你一個人苦讀十二年,不到考試那天,誰又知道你孤獨過了這麼多年的日子竟是為了入仕。”
當日的交談最後依舊沒能說服雙方,白無儘雖有遺憾,覺得自己沒有解釋清楚這件事,但也並不後悔最後說的話,桂華秋更是明白,無論如今他再怎麼勸,有些事也回不到最初。
以前,吟鬆風最不愛聽城中各人口口流傳的謠言,今日倒有幾分好奇白無儘最後跟桂華秋都聊了些什麼。
他立於案桌前,操縱筆墨的同時麵帶微笑,正為他們破廟的改建在寫張貼告示。
連日來的相處也讓他們對彼此間的稱呼發生了改變,吟鬆風再也不喊他為白公子,因為他覺得雖有尊重卻失親切,於是學著白無儘的方式,也開始叫他無儘了,有時口快更是連名帶姓。
家裡的大黑貓從那日出現在白無儘的屋中開始,像是尋到了歸處,再也沒有離開過院子,吟鬆風給它取了名字,叫“琥珀”,因為它的眼睛大而亮,琥珀色的眸子十分靈動。
挨近中午,琥珀像是睡足了覺,伸著懶腰從屋子裡出來,又像是聞著味兒來到了昨晚剛收拾出來的書屋,白無儘和吟鬆風兩人現在就在裡麵。
“琥珀,喵喵喵。”白無儘一見它進來,忍不住伸手喚它。
琥珀也很喜歡他,一聽呼喚立馬就跑了過去,一個縱身,躍上了案桌。
白無儘騰出一隻手在它頭上揉了兩把,眼尾盛滿了笑意,轉頭朝吟鬆風說:“你看琥珀,虎頭虎腦的。”白無儘說的時候還不忘將琥珀的頭抬了起來。
“它可不是虎頭虎腦,我瞧你才是,”吟鬆風笑著說,繼續寫招募令。
半晌,他問起:“華秋那日都同你聊了些什麼啊,有沒有說起我的事?”
“他一直將我認錯,始終認為我就是他那離世的弟弟,並且想要我回桂府。”白無儘一邊回答一邊繼續擼貓。
“就隻有這些嗎,還有其他的嗎?”他問,心中卻疑惑難道華秋沒有跟白無儘說明他是哥兒的身份嗎?
“就隻是這些。”白無儘沒好氣地說,兩人爭執半天,最後還差點耽誤了他回家,得虧買了輛馬車,不然那晚他家琥珀真就孤家寡人一隻貓在家了。
“哦~·”
吟鬆風似乎並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他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就覺得有些難受,心口堵的慌,明明當時是他先拒絕承認哥兒這個身份的,現在又覺得為什麼白無儘就不能多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