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澤時冷時熱,神智昏聵間本能緊緊抱住熱源,帶著淡淡水汽的熱源散發著好聞的香味,熟悉的香味若有若無,他一時記不起是在哪聞過這種味道。
香味舒緩助眠令人安心,洛澤放鬆了精神又陷入睡夢中。
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身體虛弱,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隻覺得疲憊和昏沉。總有聲音在喊他,迷迷糊糊醒著的時候,不是被喂水就是被塞一嘴難吃的流食,洛澤緊閉著嘴,本能拒絕。
再後來洛澤記不清了,唯一的印象是嘴唇被溫和柔軟撬開,一股熱液被送入口中,穿過食道滑入胃囊中,一路將身體點燃,徹底驅散了寒冷的昏沉。
再醒時,洛澤神清氣爽,仿佛病症一夜之間離他而去。
意識和感知剛剛回歸,洛澤就僵住了,他一動不動,皮膚和皮膚相貼的觸感分外明顯——他這是被人攏在懷裡?
洛澤腦中警鈴大作,他生病的時候應該沒被怎麼樣吧……!?
“閣下,您醒了?”身後胸腔震動,讓洛澤頭皮發麻。
似乎是察覺到洛澤的僵硬和沉默,雌蟲鬆開了洛澤,低聲說道:“……抱歉。”
洛澤坐起身,揉搓後脖頸,隨著身後熱源離開,他才回過味來。
莫爾薩斯是雌蟲,哪怕像男人,哪怕身體強壯,也無法改變是雌蟲的事實,四舍五入約等於0。
所以洛澤剛才的擔心是多餘的。
想到這裡,洛澤立馬改變了態度。
開玩笑,雌蟲又是收留他又是照顧他,他要還甩臉子,怕不是老壽星吃石比霜——活得不耐煩了。
他對著聲源的方向撈了撈,沒有碰觸到雌蟲。
於是他揚起臉,又掛上客套的假笑,“莫爾薩斯,感謝你照顧我,該說抱歉的是我,不是對你不滿,隻是……我從來沒跟人,沒跟蟲一起睡過,一下子有些不習慣……”
說完,還擺出了一副懊惱的表情。
洛澤懊惱的表情雖然擺得拙劣,但是成功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莫爾薩斯第一次見雄蟲因為沒有的錯誤而道歉,態度與他想象中暴虐雄蟲的樣子天差地彆,特彆是雄蟲懊惱的樣子,能讓他心生愧疚。
他眸光微動,透窗而過的陽光籠著雄蟲,光線中灰塵輕舞,雄蟲周身披上一層朦朧暖光,是恰到好處的溫馨。
對方說……從沒跟蟲一起睡過,他……是第一個?
莫爾薩斯突然蜷起手指,火辣的感覺蔓延上臉龐。
他搖了搖頭,輕呼出一口氣。
“閣下沒有生氣就好,我很高興能幫上您的忙。”
莫爾薩斯重新回到了床邊,輕輕點了點洛澤眼上纏著的緞帶,“可以取下看看您的眼睛狀況嗎?”
洛澤雖然不懂雌蟲的用意,還是點了點頭。
眼周的束縛被解開取下,久未睜開眼睛有種眼皮黏連在一起的錯覺。
洛澤眼睫微顫,好像並沒有術後的不適感?
他還以為這具身體也是剛做完眼部手術,所以他才會穿到這身體裡……雖然這個理由聽上去很扯也很牽強。
想不通搞不明白的事不要去糾結,否則隻能徒增煩惱,這句話在父母離世時洛澤就反複過告訴自己。
不管他為什麼會穿過來,既然結果已定,還是該往前看。
按捺住內心微弱的期待感,他嘗試著撐起眼皮。
僅僅掀開一條縫,光線的刺激就讓眼睛產生一絲酸痛,眼淚不可控地流了出來。
雄蟲坐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陰影中,正對著莫爾薩斯微微仰頭,蒼白的皮膚上淚痕蜿蜒,像精美的藝術品沾染了泥塵,脆弱孤美中透著幾分慘淡。
莫爾薩斯捏緊了手中的緞帶,雄蟲的模樣狠狠擊潰了他的理智,衝動湧起,他將雄蟲的腦袋輕輕攬過來,避開眼周,側按在胸口,帶著繭子的手指溫柔拭去淚液。
臉頰再一次貼上柔韌的胸肌,洛澤滿頭問號,等他意識到雌蟲正一邊擦著他的眼淚,一邊安撫輕拍他的背,一副把他當成柔弱小可憐的樣子,這一刻,洛澤心情真是一言難儘的微妙。
這算什麼?大猛1不要麵子的嗎!
算了算了,麵子又不能當飯吃,更何況,這種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好像也不賴。
洛澤默不作聲,也沒推開雌蟲,今天雌蟲身上沒有那股子令人討厭的海腥味,倒是有點淺淡好聞的味道。
耳畔傳來雌蟲有力又充滿節奏的心跳聲,莫名讓洛澤感到安心,他再次試著睜開眼睛——
什麼也看不清,但是至少能感覺到光和大片模糊的色團。
果然眼睛還是有問題的。
雖然不是期待中的結果,但也至少不是最壞的情況。
洛澤眨了眨眼,努力適應眼周的酸脹感。
眼前是大塊的棕色團,邊緣還有一小片玫紅色團。
睫毛被淚液黏住,刺得眼睛微癢,洛澤想揉眼睛,但是他忍住了,他頻繁眨眼將淚液擠出眼眶。
洛澤努力適應了很久,雌蟲沒有催促和詢問,隻是靜靜攬著他。
等洛澤回過神來,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雖然視力極差,但是貼在眼前的景物還是能勉強看見一些,就比如現在,他看見了胸肌。
簡直了,這胸肌是怎麼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