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仗著皇後寵幸,若皇後哪天閉了氣,她不就完了,得被那些一直受苛待的姬妾們搞死!
魏遲想著,皺了眉,蟬衣看見以為是自己說錯話,趕忙找補:“不過您儘管放心,以您家族的地位,沒人敢欺負您,那些姬妾就算再得殿下寵愛,也隻是小家小戶出來的……”
話是這麼說,可在魏遲看來,權勢越大的家族越容易倒台。但魏遲麵上沒表露,隻微微點頭說:“我知道了。”
收拾完,魏遲就出了房門,與太子一起往東宮外走,去找帝後。
太子給魏遲帶的衣裳主紅,穿在身上本是鮮豔華麗的調子,但加了玄黑緞帶,另又有黑金相稱的帔圍在肩頸自然垂下。魏遲學過古典舞,此時儀態端莊,頭飾墜下的珠串隻略微晃動,更是多一番穩重成熟。雲鬢金簪,一眼望去滿目珠翠。
而身旁少年的杏黃衣袍上,亦有玄黑相襯。少年麵龐稚氣未脫,一雙眸子白玉無暇,說是金龍剛降生於世也不為過。
魏遲與太子並肩行走,為了不讓氣氛太過沉默,也為了多得些情報,率先開口:“殿下,您今年幾歲了?”
太子腳步微頓,疑惑地看著她:“還有兩年及冠。”
魏遲點頭。
十八啊,正是個意氣風發的年紀。
難怪這樣好看。
魏遲自知這話太突然,聽到回答後就愁眉苦臉道:“今日起得太早了,有些迷糊,所以想說些話清醒清醒……殿下莫怪罪。”
“原來是這樣。孤還奇怪,你今日怎麼這麼客氣呢。”太子笑了一聲,目光跟著她。
魏遲回望。
兩人對視片刻。
太子的眸光如同一潭清水,澄澈透亮,讓人有些挪不開眼。魏遲正溺在這潭水中,忽然,太子靠近,她連呼吸都不敢了,怕將平靜的水麵驚擾。
太子低聲同她說話,聲音亦如一捧弱水沁入耳中,無比柔和:“一會宴會上,你也這樣溫婉一些行不行?彆讓他人看出來你我關係不好……你答應我這件事,我也答應你一個條件。”
為了求她,連“孤”都不說了?
魏遲回神後低眸發笑:“什麼條件都可以?”
太子認真點頭。
見此,魏遲收回眼神開始思索。
她的專業在古代不太吃香,但好在幼師學的東西多,關於古代的,古典舞、古典樂器,她曾經都學過。
不過,賣藝也不好生存,很危險。
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去學學武術……
暫時想不出什麼好點子,魏遲便打算將太子這個條件留著,往後兌現。
想好後她便看向太子,張張嘴要說話,但這時太子忽然又道:“不過和離不行!你不能走,你要留在東宮。”
他忐忑地望著她,一雙眼眸比初升的太陽都要亮,分明是利益性的挽留,但這麼一句話語被他說出口,竟顯得有些深情。
純淨的深情。
魏遲看得愣了一愣,隨即輕笑著應聲:“自然不和離。不過我也暫時想不出什麼想要的,這個條件留著吧,等往後我想到了就去找你兌現。”
太子略微鬆口氣,回聲後就退回身子,與她保持正常距離,轉開話題笑說:“清瑤池中的芙蓉開了,父皇他們在亭中賞花,我們也去那。那裡的芙蓉很好看。”
魏遲笑應:“好啊。看你這麼高興,你喜歡芙蓉嗎?”
太子卻並未明說喜歡還是不喜歡,隻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乃極淨之美。”
魏遲沒再回話。雖然她是幼師專業,但她文采不好,也不愛背古詩,虧得這句簡單,算是知道其中大概,卻也不能再對出什麼語句了,回些普普通通的大白話,總歸是尷尬。
想到這,魏遲再一次感歎:她這樣的人,怎麼就能穿越到古代呢?
這場穿越對她來說,簡直是橫禍一場!
她也不是什麼父母離異又或者被丟棄的孤兒,不需要逃離現實;她家庭幸福美滿還富裕,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個小千金。她的父母都在給她商量婚事了,事業也差不多選定。
怎麼就選她穿越了呢?
不過是寫論文寫睡著了而已……真是萬惡的論文!
太子沒再說什麼,魏遲的心思也飛遠,正想著往後究竟該怎麼辦。
直到聽見太子喚她姓名,她才發覺,他們已經能看見那據說“很好看”的滿池芙蓉了。
她望著芙蓉眨了下眼,隨後有些疑惑地看向太子。
思緒剛被喚回來的她還有些懵。
太子頗為無奈,從後麵掌住她的腦袋,讓她看往一個方向。
那邊的亭子裡站著三個人,一黃一黑一紅,魏遲一激靈,迅速反應過來,這應當就是帝後和原主爹了。
帝後二人極為恩愛,身子都挨在一起,剩原主爹一個孤寡老人,手縮在緋紅袖袍裡,離二人遠遠的默默賞花,看著有些發亮。帝後應是已經與太子打過招呼,此時正聊著天賞花,未看這邊。
魏遲心裡緊張得不行。那可是原主爹啊,會不會一下就看出她不對?還有皇後娘娘,娘娘喜歡原主,是不是也能一下就看出她不是原主了?
思緒再次飛出去,她愣愣看著亭子那邊。
這時,手背忽然一痛。
魏遲猛然回神,低頭發現是太子掐了她。
她煞有介事地往旁邊挪一步,停下行進步伐,後麵隨行的侍衛丫鬟們也都跟著緊急停下。
她佯怒:“你掐我做什麼?”
“我喊你好幾遍你都不應我。”太子也沒有慌張,跟著停下後側身看她,“剛才的剛才也是。”
太子癟了癟嘴,甚是委屈地問她:“太子妃想誰想得這麼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