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此時才剛被南星提醒著回了座位坐好,想到太子妃剛剛對廣美的態度,當即拒絕:“孤不喜歡喝酒,抱歉掃了公主的興。”
那酒壺十分好看,瓷白上透著天藍羽紋,猶如湖邊天鵝展喉高歌,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魏遲。
見廣美要把酒壺遞走,魏遲忙阻止道:“等一下公主!”
廣美看向她的眼神不善。
魏遲沒管,流連不舍的將眼神從酒壺上移開,看著廣美問:“我想嘗嘗,可不可以?”
趙楚:“……”
宴會上這麼多人在,太子與太子妃又在天子身邊,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廣美也不好拒絕,隻好笑著應了:“太子妃,請。”
那一小壺酒被放在魏遲麵前。
魏遲伸手拿起酒壺,手指撫摸著上頭的羽毛紋路,情不自禁誇讚:“這酒壺真好看。”
廣美正壓著自己不耐煩的脾氣,假笑著沒說話,倒是她身旁的丫鬟自豪道:“太子妃好眼光,這酒壺,可是我們公主親手畫了圖紙設計的!”
魏遲雙眼放光:“那我可以買嗎?”
廣美深吸口氣,拒絕:“不賣!”
魏遲也沒糾纏,隻道聲可惜,然後給自己滿上一杯酒,有模有樣品嘗起來。
廣美給了身旁丫鬟一個眼色,丫鬟立馬上前一步要把剩下的酒拿走,這時,魏遲已經喝完了一口酒,她放下杯子的同時轉頭看向太子,溫笑著問:“太子是不是也覺得這個酒壺好看?”
突然被點名的趙楚剛吃進今天的第一口栗子糕。
心情好。
他瞥了眼酒壺,眼眸彎彎,笑答:“好看。”
丫鬟的手悄悄縮回,看向主子。
廣美此刻哪還有心思管自家丫鬟,一聽太子說好看,立馬提了裙擺跪到太子對麵。鈴音叮叮鈴響起,伴隨著她興奮的話語,她又推銷起裡頭的酒:“好壺配好酒,太子殿下您嘗嘗這酒吧,這最好的酒,也配最好的殿下!”
趙楚似乎被說得心意微動,不知所措地看著麵前的杯子被滿上,不禁轉頭看了眼已經喝過的魏遲。
“真的嗎?”他問。
魏遲還沒有回答,廣美便搶先答道:“妾不可能欺騙殿下的!”
她秀眉微皺,垂眸作失落狀,“這酒……這酒,是妾身親手釀造,特地帶來太子殿下的,妾身傾慕太子殿下許久了……”
趙楚本來已經拿起了酒杯,聽到廣美說出這番話,又放下,眼神複雜。
他本想看看太子妃是什麼態度。
可轉頭,剛好跟太子妃雀躍的眼神對上。
太子妃絲毫沒有注意他的狀況,興致衝衝問廣美:“你傾慕太子的詩詞嗎?要不,用太子的詩詞,換你這一壺酒如何?包括壺!”
趙楚:“……”
他究竟為什麼,會從太子妃身上,看到宋二的影子?!
這神態,這話語,彆無二致!
而廣美這個沒頭腦的,一聽到可以得到太子殿下的詩詞,居然都沒管這是“宋池”提議的,當即興高采烈。
“真的嗎——好啊!”
“那就這麼成交了!”魏遲期待地看向趙楚,“殿下,您看廣美公主是不是舞姿絕豔,實乃……乃……”
然而說到一半,理科生魏遲詞窮了。
她若是個文采好的,也不會隻去當個幼師了。
“乃……”完了完了。
腦子一片空白啊!
可問宋池,宋池也是個不喜歡讀書的,更不想去違心評價討厭的人多好多好。
正當魏遲抓耳撓腮的時候,太子趙楚勾唇輕笑,意興盎然地回應:“是呀,孤也覺得。廣美公主舞姿絕豔,實乃豔絕京都。清鈴繞耳,天仙之姿。”
“對對對!”魏遲猛地點頭。
趙楚看見她眸中明晃晃的期望,喚南星拿來一張紙,旁的內官早就嗅到這邊的動靜,此刻便都爭著上來,又是研墨又是壓紙的,皆想第一個看到天才太子時隔十五年再次創作的詩詞。
當然,並不全是抱著期盼的心思。
十五年前那首驚為天人的詩詞,終究隻是狀元郎的一麵之詞,有人相信,就有人不相信。
此刻他們,或許是收了他人的錢來幫忙一探虛實都說不定。
隻見太子握筆沾了墨,提筆,沒有絲毫猶豫,在紙上寫下一首七言律詩,仿佛這對於他來說,就像穿衣吃飯那麼簡單。太子的書法一如往常,娟秀雅麗,配合著讚美美人的詩詞,便更添韻味。
不知何時,一位穿著緋紅官袍的老者走到了太子二人身後。
隻是太子沉迷創作,太子妃亦正忙著壓抑激動,都沒注意到這位老者的到來。
直到太子落款,將毛筆放下。
老者慈笑,道出二字:“不錯。”
太子慌忙轉頭,隨即起身行禮,喚道:“先生。”
這是東宮的太子太師,亦是朝中宰輔重臣,執樞機之任的中書監。
太子這邊見到了老師,自是不再敢與女眷們談情。
但魏遲才不管這些,不管這些人的彎彎繞繞與心機,她心中隻想:這個壺到手了!往後一定想辦法帶回家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