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居然哭都不讓我哭!”
趙楚哭得更凶了。
魏遲:“……”
不行。
不能讓他養成這個壞習慣,若她輕易就頂不住他哭,往後這樣的時候就多了去。
思及此,魏遲思忖片刻,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
話語之間,她抬手撫去趙楚臉上掉下的淚滴。
“肺是表達悲傷情緒的主要器官。有個詞,叫‘痛哭流涕’……”魏遲看著太子迷茫的眼神,以及白淨的麵龐,“……當然,隻是意象表述。我想說的是,會產生這樣的現象,是因為肺開竅於鼻,肺主氣,為聲音之總司。哭泣過多會導致聲音嘶啞、呼吸急促;也會使人的麵部皺紋增多。”
說著說著,魏遲便又成了魏遲。
魏遲看著太子那張臉,直截了當道:“殿下生得這麼好看的臉龐,可要好生愛護。”
趙楚微愣。
接著,他抬手捏住太子妃的手,那隻手剛撫去他的淚遠離,此刻又被他拉著靠近,指上還留著他的淚水。
趙楚把魏遲的手挨上自己麵頰,小心翼翼道:“那太子妃,就順我一順,好不好?”
魏遲對上趙楚那拘謹的眸子,心頭早已軟下,又還存著理智,問他:“順你什麼?”
趙楚也沒說話,隻在稍稍沉默後傾近上身。
魏遲霎時惶恐後撤。
“親近不可!”
她急得都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趙楚的手還捏著她的,到了這時,她便立馬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在心裡疑惑原主的心怎麼這麼大,從前不是牽個手都要出來阻止嗎?她就不怕,她麵對著這張完美無瑕的臉,當真忍不住嗎?
魏遲自認為不是那麼完美的人,多多少少……會有些叛逆的想法。
若是身穿就好了!
……
罷了。
若是身穿,太子估摸著也不會喜歡她。
魏遲很快理好心緒。
趙楚自是因著她的抗拒沒再上前,眸中依舊帶著委屈,但也夾雜著其他看不出的情緒。就這麼直勾勾看著她的唇。
魏遲略顯慌亂地抬手遮住了他的目光。
她乾澀地拒絕:“不行,不行。”
然而接下來,卻聽見趙楚酸酸開口:“孤隻不過想,多抱你一會罷了。”
魏遲心口一怔,手緩緩放了下去,而後便看見趙楚垂著眼眸,焉頭耷腦的,看起來失落的很,臉頰和耳廓卻也都沾上了緋紅。
“想來那種事,你也隻與王大哥做過的,定是不願與孤再做。孤不強求。都依你,如你所願。”
魏遲覺得若再說下去,自己怕是受不住,而且與這個戀愛腦太子,她著實爭辯不過。所以隻是敷衍地寬慰幾句,而後再叮囑太子好好學習,就毫不留情地轉身走出太子寢宮,回了自己的住所。
第二日,花魁曲意依約來到東宮。
之後幾日,魏遲都一心撲在曲意身上,隻偶爾去看看太子的功課,嚴師一般督促太子學習。
直到廣美公主登門拜訪。
廣美還是鐘愛自己國家的服飾,隻在那一次有著其他心思時扮過漢人裝束。廣美一進來,叮鈴鈴的聲音便隨著她的腳步響起,伴隨著她陰陽怪氣的話語:“太子妃如此有閒情雅致,幾日一直召花魁入室,真不知是怎麼個說法。”
魏遲不在意。
小孩子嘛,就是喜歡鬨彆扭,更何況她們本來就不對付。
倒是曲意,似是不太喜歡廣美,聽了廣美的話,當即把月琴放下不演奏了。
曲意不似官員們愛好逢迎,不喜歡便也不掩飾什麼,甚至在聽到廣美的話後,搶先開口為她鳴不平:“失子的傷痛,公主這等尊貴之軀未體驗過,自然無法感同身受。若不是為撫慰心中悲傷,太子妃何故要尋人聽曲,也不知為何到了公主口中,便成這般汙穢不堪的事。”
廣美輕嗤,坐到板凳上,撩著麻花辮看向曲意,揶揄道:“你可知,太子妃是因你才失子的?你確定她見了你,不會更添堵?”
曲意頓時愣怔,半晌,才回神看向太子妃,似是在求證這話的真實性。麵對二人圍繞著她的話題,魏遲也沒有多說,點了頭。
曲意驚詫,她原以為,隻是她一廂情願想結交這孤傲自由的飛鷹。
卻不想,是飛鷹俯身將她背起,入了那凜凜長空。
“太、太子妃……”曲意愧疚地不敢看魏遲,低著頭。
魏遲並沒有辯解什麼,按照外麵傳言,她確是因為要見花魁才硬闖藏春樓,導致小產的。她笑了笑,看著曲意問:“曲姑娘不彈琴了嗎?”
曲意起身跪了下去,泣道:“太子妃,奴不知道您竟是因為……您罰奴吧。”
魏遲並不在意這個,走到曲意麵前將戰戰兢兢的曲意拉起。
“你怎的不知道?我還以為,王大人應當將事情都告訴你了的,王大人究竟怎麼跟你說的?”
“王大人他……”曲意感覺到自己手被溫暖包裹,眼淚不由得都落了下來,哽咽了起來,“其實,是我聽說太子妃去了藏春樓,自己去求王大人,才能來東宮見太子妃的。”
原來王譽真的不惦記原主了啊。
有點難辦呢。
魏遲感歎了一下,暫且拋開思緒安撫曲意,曲意知曉了真相,再沒興致彈出好曲,不一會就辭去。
留她和廣美二人在屋內。
蟬衣去送曲意了。
魏遲關上房門,轉身看著一直擺弄腰間小鈴鐺的廣美。廣美著實生得美貌,是中原人從未見過的異域女子樣貌,鼻梁高挺,鳳目含媚,讓人不由得便會多看幾眼。
鈴音不斷。
魏遲走近。
“公主……”
“你不是宋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