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感覺伸出的手指觸碰到溫軟,還……帶著毛茸茸的感覺。
刹那間,星河靜止。
她睜眼,抬眸,見身處星光之間,她是跌入了河中。
而麵前,是一隻沙褐色的小倉鼠,正費力地伸著短小的手去觸碰她的手指。
周遭星光流轉,銀白色的光絲繞著她們緩慢轉動,將她們托在星河之中。
萬物靜寂,唯此生機。
魏遲的眼神卻久久隻定在麵前的倉鼠身上。
半晌,她的聲音好似機械:“我、可、以、回去、了嗎……”
倉鼠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到了一樣,但很快理好表情,揚了揚小頭,發出宋池的聲音:“可以了,剛才隻是個意外,你不……”
然而話還沒說完,魏遲已經消失在了她眼前。
宋池:“……”哦,忘了,她說完“可以“這人就得走了,畢竟這地方不是誰都能進來的。
思索之際,本寂靜的星空中又傳來聲音,這聲音清靈空曠,帶著回聲,難辨雌雄。
“若汝有所求,吾必儘力所能及之事。此番涉險,若此人違約,後果不堪設想。”
小倉鼠回身,踏著星子,拾階而上,蹦蹦跳跳回應:“你的好意我心領。但你所說之罪,於我而言並不算什麼,更不需要你來贖……你可真是找錯了人,贖給那趙孟秋還差不多,找我作甚?罷了……總之此次我與她結約,也是為了我自己。我可不要旁的人與映之接觸。事已成,你不必再多言。”
哪怕是用著她的身體。
她也不能接受。
她的映之……隻能是她的。
從身體、到靈魂,都隻能是她的。
此時在另一邊,魏遲剛恢複意識睜眼,就發現外頭已經是白日。回來之後,她竟直接睡過去了?
回想起昨晚之事,魏遲不由得皺皺眉頭。
她喚出宋池:“宋池,宋池?池池……阿池?”
“你彆肉麻。”宋池懶懶回。
“昨晚究竟發生什麼了?你……那個鼠……是怎麼回事?”說這話時,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回憶,魏遲表情有些猙獰。
宋池笑出來:“魏遲,你該不是怕鼠吧?”
魏遲紅了臉反駁:“沒有!”
“那你……”宋池收了笑意,欲言又止片刻,最後隻道:“罷了罷了,昨日不是與二哥約了今日與映之見麵嘛,我們快去吧!”
魏遲想說現在還早。
但她剛想再睡會,蟬衣便來敲了門,與她說早睡早起身體好……定是陳玉傷那家夥告訴了萬錦,萬錦昨日又跟蟬衣說的!
蟬衣從前都不管她,任她睡到日上三竿的!
被蟬衣又哄又拉,魏遲終究是起了床。想著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些時候,她便秉承著“以後要當食肆老板”的心態,去了東宮的膳食房——也就是現在說的廚房。
去做什麼?
自然是觀摩學習。
昨日見了那小雞燉蘑菇,魏遲才猛然發覺,辣椒似乎是19世紀才被引進,現在還沒有,那許多菜品就都少了味。或許商店裡會有,但也不知道能不能培育成功。
於是魏遲問了問這兒的廚子:“你們這,有沒有比較辣的東西?”
“辣?”見太子妃走過來提問,廚子趕緊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殷勤回答,“太子妃喜歡辛辣的食品嗎?我們這兒從前是有的,但近來太子常常生病,良娣也生病,不宜吃辣,所以很久沒有進貨了呀!太子妃若想吃,可以找太子商量商量,東宮的開銷都是太子來管。”
太子常常生病?
這小子身體不是很好嗎……怎麼會常常生病?
那日診脈,他分明身體康健,並無任何疾病。
是抵抗力太差了?
魏遲不由自主思維發散,沒有說話。
廚子緊張得不行,怕是自己說錯話,便咕嚕著眼珠子又補充說:“不過啊,以後肯定還是歸太子妃您管錢的,畢竟太子如今可是看重您了呢!”
魏遲正兀自思考著,被這抑揚頓挫的聲音喚回神來,並沒在意對方說的什麼,囫圇應了幾聲接著問:“我可否好奇問一問,供辣味的物品,是叫什麼?”
說到這,廚子更起勁:“嘿!太子妃還對這感興趣嗎?我老家在太原,那兒產一種名叫‘茱萸’的植物,便是您說的供辣農物,有了它,您想吃多辣的,老奴準能為您備出!”
說到這,廚子突然一錘手心,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去了旁邊翻找。
說著:“太子妃您稍等!你就在原地等著老奴,這兒似乎還有剩的些茱萸來著……”
魏遲等在原地,那老奴翻找了好一會,才拿出一小袋紅果子,高興極了:“之前良娣病中被召入宮去幫廚,這是良娣帶回來的!太子妃您想吃什麼,老奴現在便洗手為您做一份出來嘗嘗,看合不合您口味!”
良娣生病之時被召入宮幫廚這事,陳玉傷說過。魏遲記得說到這的時候,陳玉傷還卡了殼,說是忘記究竟是乾了什麼,一筆帶過了,她雖奇怪,卻還是更信任陳玉傷。
陳玉傷也是有些要強的,說不定是遇到什麼囧事,就不想說了呢。
廚子開了火忙活起來,魏遲就被蟬衣拉著去了一邊。
魏遲叫廚子做了份帶辣的小雞燉蘑菇,果不其然,廚子知道這菜品,做著菜閒聊,說這是良娣教他們的,還說想來太子妃知道這菜品,是與良娣關係極好了,魏遲沒否認,笑著應聲。
不久後,熟悉的香味竄入鼻中。
魏遲收獲了一份辣味小雞燉蘑菇。
之所以說辣味,因為其實也不是特彆正宗——畢竟這是現代菜品。但這廚子學得倒也有模有樣,一番操作下來,這小雞燉蘑菇若不細品,真嘗不出與現代的區彆。
畢竟除了辣椒,這菜品的輔料,八角、桂皮之類的,也都有。
魏遲拿著筷子嘗了幾口,開口正欲誇讚。
廚子卻忽然麵色一變,後退一步,低頭懦懦。
魏遲看過去。
還沒來得及奇怪,就見陰影覆上,手中的筷子被奪了去,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興奮:“這是什麼?好香……孤也要嘗嘗!”
沒來得及阻止。
魏遲隻能眼睜睜看著趙楚的嘴唇,覆上了自己剛啃過的筷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