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就在這時。
魏遲腦海中響起了一聲呼喚:“魏遲。”
是宋池!
魏遲一下子從趙楚那雙瞳孔中移出神來,挪開雙眼,激動詢問:“宋池,你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嗎?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了?我……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趕緊去找王譽商量商量?”
宋池沉默了好一會,等到趙楚被推出了門外,皇後鎖上了門,她才開口,卻是說:“去一趟大漠吧。”
魏遲一怔:“什麼?”
宋池便反問:“你想去的吧。”
“……”
魏遲沒有回話。
她不知該如何回話。
她自然想去,因為趙楚在,可現在的情形……是她的失誤,讓本該一切進入正軌的事情又偏離了既定的航道,是她不該去撩撥太子,無論是刻意還是無意,那都是她撩撥的,現在,害得她自己回不了家,原主也不得不繼續讓她霸占著身體。
是她不該動心的。
“微沙……”皇後走過來,拉著她的手坐在桌邊,“那日楚楚任性,我代他向你道歉。而我也想問,問你,當初嫁入東宮,你是不是就已經與我有了隔閡?是不是,就已經怨恨我了?”
魏遲垂眸,輕輕歎氣。
無論是對和澹公主趙鳳,還是對皇後,其實魏遲能感覺到宋池的態度——宋池毫不在意。既不在意趙鳳的“臨陣退縮”,也不在意皇後的“無力勸阻”。
她在意的,僅僅隻是嫁給趙楚。
“從來沒有過。”魏遲如實道,“娘娘,從頭至尾,我隻怨恨我自己。是我自己沒抵擋住這些阻礙,屈服於這種阻礙,哪裡怪得了彆人?”
為了家族存亡背叛摯愛,這種說法本身就是“沒有能力、沒有擔當”的一種美化說法,放在哪種性彆身上都一樣。魏遲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什麼無奈被迫,不過是逃避自己的背叛罷了。
但在這方麵,宋池也從未講過彆人的不是,從各個方麵,她也就那麼承認了,坦然承認自己的背叛,承認自己不敢忤逆皇權的懦弱,承認自己沒有頭腦對抗命運的無能。
可,光是這些,就讓魏遲完全接受她了,接受這個“懦弱無能”的人。
甚至也有些改變了自己有些偏頗的看法。
“……娘娘,何時去大漠?”
魏遲抬眸,望向皇後。
皇後驚詫,一時都不知道做什麼動作,呆在原地,許久才回話:“啊,啊這個,我們是……不對,是楚楚,他奉帝王之命送軍隊去大漠支援。那個蠢貨也真是的,楚楚這小身板和性格,也就個太子之位了,能支援什麼?我當然不放心了——”
“所以,娘娘就偷偷跟出來了?”魏遲憋笑問。
皇後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我沒有。”
魏遲打量了眼皇後。
皇後穿得樸實無華,臉上更是與平日裡不一樣的素,看著便不對勁。
“好好好,我信。”但魏遲還是順著她,“我要去大漠,也隻是因為娘娘在,況且我這件事……”
偷偷改嫁的事情沒辦成。
這事傳出去,定是誅九族的罪。
魏遲想,原主讓她去大漠,大概也是覺著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趕緊完成任務,而是擺平馬上就要被誅九族的窘境。
……若再說簡單點。
便是原主也不想接手這樣一個爛攤子,所以還不如先遂了她的願,忍著讓她和趙楚再相處一陣。
總之,她得去到大漠,然後跟宋成釗商量對策,讓宋成釗幫他們重新成婚至於為什麼不再找趙騏——大哥和外人,那定然是不一樣的。
宋池跟她說:“趙楚帶兵去大漠支援,趙騏會不知道?他再荒唐也愛權,這變不了,他對趙楚的行蹤最最清楚,清楚到,曾經那次刺殺,所有人都懷疑是他泄露了太子行蹤,一直懷疑到現在。不受寵的皇子,和與聖人手足情深的王爺,大家還是會選的。”
刺殺那事,魏遲也還記得。
那次,汝南王趙蘊常可是被懷疑了好一陣子,但不知為何,後來這些懷疑全都轉移到了河間王趙騏身上。
這裡麵的彎彎繞繞,魏遲不懂,也不想懂,她是隨時都會走的人,何必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研究這些?
現在亦是。
魏遲微微歎氣,甩開繁雜思緒,認真望著皇後,“去大漠一事,讓我跟太子殿下談吧。”
畢竟這次她必須把王譽帶著。說不定,宋成釗就在大漠直接給他們辦成婚禮了呢?雖然幾率很小。
見太子,皇後自然是欣然同意。
“好。”皇後眉眼彎彎,笑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把楚楚叫來。”
也沒再多說,皇後走了出去。
許久,門嘎吱一響,被人推開一條縫,然後一顆腦袋緩緩探進來,這人小心翼翼問:“我可以進來嗎?”
魏遲點了頭。待他進來,魏遲便起身規規矩矩行禮,“妾身參見太子殿下。”
趙楚微愣,伸手想將她扶起來,但頓了頓,又作罷,垂著眼眸不知想了些什麼,過會才放下抬起的手臂,語氣平平命令道:“坐。”
魏遲應聲,二人對坐在桌邊。
趙楚理了理心緒,笑著問:“母後說,你要跟我們去大漠?”
魏遲反問:“殿下不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