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歌1 母後曾問我們何時要子嗣(1 / 2)

萬裡迢迢 chumuya 3433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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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元年正月十五,江東臨歌城。

瑞王府內張燈結彩,金鼓喧闐,瑞王陳謙潤設宴慶元宵,席上高朋滿座,殿下載歌載舞,籌光交錯間儘顯節日氣氛。

王妃鐘凝雪向來不喜熱鬨之事,必要禮節過後,她借口離開宴會。

貼身侍從紅陽隨她左右,自前殿返回長春宮,行至中途,立原地向東而望,圓月升在空中,遠離身後的歡聲笑語,又值春寒料峭時節,月光灑在地上令人無端覺出了淒冷。

紅陽將狐皮披風蓋在她肩上,輕聲道:“宴會前王爺吩咐過,要和小姐過夜,若太晚可先行休息,不必刻意等候。”

鐘凝雪未把此事放在心上,王府內無側妃和妾室,陳謙潤與她同床共枕是常事,並不稀奇。

“立春是哪天?”她問紅陽。

紅陽答道:“下月初二。”

她點頭,將狐皮向裡攏了攏,心裡盤算著日子,轉道向和寧宮去。

這是她從汴城侯爺府到瑞王封地江東臨歌、奉旨嫁入王府成為瑞王王妃的第七十一日。

這樁婚事是瑞王陳謙潤向聖上請求賜婚,大殿之上,他一字一句正色道來,講他和鐘侯爺獨女鐘凝雪一見傾心,兩情相悅,願攜手共度餘生,請聖上行成人之美,他必感激不儘。

賜婚對一國君主陳靖乃是輕而易舉,況且是陳謙潤第一回有求於他,他受寵若驚,連忙答應——楚國人都知國君陳靖畏懼瑞王。

先帝在位時曾立蕭皇後之子陳謙潤為太子,嫡長子繼承皇位名正言順,可在先帝臨終之際,改遺囑為陳靖,陳靖雖長陳謙潤三歲,按慣例,嫡子尚在人世,母親僅為昭儀的陳靖並不具備繼任條件,同時在才華謀略和治國安邦上,陳靖跟陳謙潤相比,差距甚遠。

陳謙潤在東宮之時就因才能出眾聞名朝野,他生得一副好皮囊,有文人的清雅,溫潤如玉、彬彬有禮,又曾親征戰場,執劍退萬敵,為鎮守西部邊疆立下赫赫軍功,他看似溫文爾雅的外表下是不容置疑的威嚴,饒是當朝天子,都因他那仿佛是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而對他有所忌憚。

人稱那是帝王之大氣。

任誰來看,都覺陳靖登基此事必有隱情。坊間盛傳,這天下是陳靖用了奸詐詭計從陳謙潤手裡搶來的。

這在朝堂上是萬萬不能提及的,陳謙潤對陳靖來講是個禁詞,他懼怕這位弟弟,陳謙潤雖不埋不怨接受既定遺詔,自領封地退居臨歌城,可不能保證他養精蓄銳、卷土重來。

在位一年,陳靖在惶恐中度過,直至未見陳謙潤有任何對他不利的動靜,反而自他繼位後陳謙潤第一回稱他為皇兄,請求賜婚,他才漸漸安下心來。

能令陳謙潤開口,想必是動了真心,聖旨下到侯爺府,因父親屢立戰功破例被封郡主的鐘凝雪並無疑義,領旨接受,陳靖想法和楚人所傳一樣,認為二人確是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他不知道,婚事是陳謙潤和鐘凝雪簽下一紙盟約共謀大事的第一步,也是必須要走的一步,他們隻是名義上的夫妻,並非情投意合、夫妻恩愛。

他同樣不知道,氣質清冷、不喜人情交際的鐘凝雪是個一旦惹上她,她必睚眥相報的狠角色,她曾隨從父親出征,善計策,懂謀略,耳濡目染下繼承了父親的多謀善斷和博聞強識。

把這樣兩個人放一起,是給雙方找個了完美的左膀右臂,想辦什麼事豈不是手到擒來、順風順水,這無疑於搬磚砸腳,引火自焚——二人共謀之事便是奪他皇位,取他性命。

*

和寧宮是陳謙潤母親的住所,陳靖即位後,她放棄太皇太後之位,隨陳謙潤跋山涉水來到江東臨歌,從此閉門謝客、吃齋念佛,不理外界紛爭。

鐘凝雪對她有敬意,元宵佳節,她雖特意命下人傳達不必打擾她,於情於理,鐘凝雪要來見她一麵。

她的貼身侍女卻道夫人已經睡下,鐘凝雪停在隻正殿佛堂燃有燭光的院中,望望圓月,轉身離開。

陳謙潤在找鐘凝雪,鐘凝雪離開宴會不久,他命心腹衛凡處理後續招待事宜,獨身回長春宮,未見鐘凝雪,心中一慌,便也顧不上吩咐人了,在王府一通亂找。

他大概喝多了,走路不晃,腦子卻不太清楚,一名侍衛發現後不敢提醒,急忙去找鐘凝雪,說王爺喝多了在府內到處找她,倒讓鐘凝雪擔心他了,怕他不省人事的隨便躺在哪裡睡一夜,下令命府中侍衛四處尋人,最後是鐘凝雪在永樂殿前先找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