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凡聽聞此事匆忙趕來,護送他和鐘凝雪回長春宮。
陳謙潤一路牽著鐘凝雪的手不肯鬆開,叫她雪兒,說以為她回汴城了,他不想她回去,他想跟她一起回去。
王爺這般粘人,一眾侍衛丫鬟全都垂頭不敢言,一向穩重、臨危不亂的衛凡,因他一句“母後曾問我們何時要子嗣”鬨了個大紅臉,唯獨鐘凝雪麵不改色,像是沒聽見。
她在想陳謙潤在意識不清時仍稱蕭夫人為母後,心底不由泛出一絲酸楚和心疼——他居東宮為太子時,想必同他的父皇和母後相處的十分和睦,也一定未想過會有同他母親離開京都上原城皇宮的那天。
他東一句西一句,胡言亂語,鐘凝雪不跟喝多的人計較,待回到寢宮,遣散隨從眾人,才報複似的賭氣不管他,任他躺床上叫雪兒也不理。
最後還是要管。
鐘凝雪端茶到床榻邊,教他喝下醒酒。
陳謙潤隻笑著看她,不肯動,他搖頭:“不喝。”
鐘凝雪不慣他:“那你今晚不要在這裡睡了,我讓衛凡來,命人將你抬到永樂殿去。”
陳謙潤偏頭笑出聲,聽話起身,沒接茶水,身子向前一歪,倒在了她懷裡。
鐘凝雪晃了晃他,陳謙潤像攤軟泥摟上她的腰,她清晰的聞見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和麝香的味道。
他又叫她雪兒,問她還記得在濟北他們初見那天麼。
鐘凝雪記得。
先帝在位時,西北的丹陵屢次侵犯楚國邊境,鐘凝雪隨從父親出征伐戰,雙方勢均力敵時勝時敗,最後鐘凝雪的父親在一個風雪夜率手下三千精兵潛入敵方軍營,丹陵因雪天放鬆警惕並未料到楚軍突襲,出其不意打得對方落花流水、損傷慘重,丹陵將領羌可達率殘餘部隊狼狽逃回部都,往後一年不敢輕易來犯。
勝利的消息卻因漠北的風沙沒能及時傳到京城上原,邊疆遲遲不來戰報,先帝命當時的太子陳謙潤親征支援,在西北魏州治所濟北與戰勝返京的大軍相遇。
她一身紅裝,長裙飄逸,他穿白色長袍,風流儒雅,兩個均像自仙界來的人,在一望無際的漠北慢慢靠近。
她傾國傾城,他一眼萬年,他微微笑著叫她郡主,她隻是淡淡點頭回應:“殿下。”
鐘凝雪回想及此,終究是沒忍心將懷裡的人推開,見過陳謙潤之後,她才知世間男子竟有兼顧盛氣淩人與和風細雨的魅力,他嚴肅時英氣十足,使人望而生畏、不敢言語,平常又是個愛笑的樣子,眼眸似一汪春水,不經意看一眼便令人沉溺。
鐘凝雪跟他講道理:“你不鬆開我,我沒辦法休息。”
陳謙潤立刻鬆手,乖乖躺下,並向床榻裡側挪了挪,握住鐘凝雪的手:“好了。”
鐘凝雪重把茶水遞向他,他還是搖頭:“不喝。”
確實是不想喝,鐘凝雪不再強迫,將他從床上指揮起來,收拾一番,滅燈與他一同躺下。
陳謙潤依舊粘人,要抱著她睡,鐘凝雪輕輕掙紮,陳謙潤察覺後放開她,躺在自己位置上不再纏她了。
陳謙潤是自上次她染上風寒大病一場後搬來長春宮與她同住的,又不知用了什麼辦法令行蹤神秘的天下神醫淩霄留在了王府,每隔三日例行為她複診。
鐘凝雪一度懷疑自己得了什麼奇病或是久治不愈的頑疾,問淩霄,淩霄笑道隻是風寒尚未退儘,並無大礙,教她不必多想。
她自然不信,命紅陽拿上淩霄開的藥方外出王府找臨歌城內郎中問,紅陽回來複命全是滋養血氣的,她稍加思索,猜到了當中緣故。
一定是淩霄先前為她治病把脈時得知她服用過避孕藥方,那藥方對身體有害,告訴陳謙潤後,陳謙潤並未直接問她,而是請淩霄以複診名義開藥誆她吃下,以調理血氣補養身體。
因為自那以後,陳謙潤雖與她同床共枕,卻再也沒有行夫妻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