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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親密的話在鐘凝雪聽來,聽見的重點不是“有你陪著,不枉人間一趟”這樣□□的告白,而是“死”這個字。
她避諱聽見,鐘侯爺的離世意味著她唯一的親人不在了,後與陳謙潤成為名義夫妻,同房次數不多,總歸一張床上躺著翻身就能看見、想請他幫什麼忙隻需一句話他立刻吩咐去辦且不必太在意欠他人情的人。
某種意義上,她當陳謙潤是她的家人、在世上最後的依靠。
這種依靠來源對他的認可、信任,或許還摻雜一些模糊的自己也分辨不清是什麼的依賴。
她好像不太能接受他先她離開。
她低頭看信,試圖從嚴卿信裡找話說服他,上下看一通,沒找出理由。
嚴卿建議同陳謙潤一樣,衛凡留臨歌,其餘部隊隨陳謙潤和鐘凝雪北上,他們要爭取全力攔截北晉與陳濟會合,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北晉一旦主動和談,提出親至上原,這對大楚來說是長臉的事,陳靖必會同意,根本不會聯想到有引狼入室的危險。
而臨歌是最後計劃失敗才選擇迎戰的地方,同時也極為危險,陳謙潤打算將計就計借此反將陳濟一軍,要想坐實他無端出兵臨歌有謀反意圖的罪行,臨歌多少要表現出些措手不及、確無防備才行。
嚴卿也特彆強調不建議安排鐘凝雪留守臨歌,鐘凝雪極少外出王府,若頻繁出現在陳濟耳目下,會令陳濟起疑,萬一臨時改變行動或出兵計策,全盤皆輸都有可能。
鐘凝雪不管這些,她隻想一個問題,衛凡不在陳謙潤身邊,她不放心。
她將信拍桌上,這才發覺二人還有一隻手握在一起,她像是賭氣,甩開陳謙潤的手掌,站了起來。
將她的變化全程看在眼裡的陳謙潤早已猜透她心中所想,他麵不改色地學她賭氣:“你一定要留下也行,那我也不去了,任陳濟攻進臨歌,硬碰硬我們也不會輸不是?”
這是在威脅人,鐘凝雪向他投過一道冷光,偏要與他對著乾:“那好,你不要動,我領兵北上。”
她要將他丟下,陳謙潤怎會同意,他站起來,低頭與她對視,橫豎一句話:“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分開。”
鐘凝雪不聽,故意氣他:“我和紅陽照樣能帶兵對抗原真,不過是攔得住攔不住的問題。”
她學他故意說反話,陳謙潤又氣又笑,他道:“你北上,我怕是擔心的連坐都坐不住。”
“彆說燕郡,就是你回汴城我都要寸步不離陪你,”陳謙潤的笑意漸漸沒有了,“在臨歌城,沒人敢動我們,可一旦過臨歌地界,多少明槍暗箭虎視眈眈,稍不留意就可能丟失性命,我曾向嚴卿兄長保證要好好護著你,當真發生意外,我怎麼向嚴卿兄長交代,他怕是會以為我是貪生怕死之人,把危險的事全都交給你做,我隻管留這城內坐享其成,這哪是平常人能辦出來的事?”
陳謙潤這一番話講的句句在理,聽起來令人無話反駁,可鐘凝雪哪是輕易叫人說服的,她自然有許多理直氣壯的話來回複他,陳謙潤在這時又說道:“母親那邊還要你幫著說服。”
鐘凝雪沉默了。
陳謙潤向她走近,握住她一隻手,緊緊的不肯讓她掙開,說話又像哄人了:“她同你想法一致,堅決不肯離開臨歌,她不放心衛凡不在我們身邊,她要去做衛凡應該做的事,你說我怎會同意,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你的妻子和母親為了你的安危甘願自己深陷險境,你會怎麼做?”
提及蕭夫人,不用陳謙潤說,她也不由自主與陳謙潤站到統一戰線,他們上戰場九死一生是他們為達目的應該承擔的風險,可不能為此把蕭夫人牽扯進來,尤其是任她去做在敵人槍炮口來回走動有性命危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