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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外無戰時,北晉內鬥也是鬨得不可開交,當下處於同大楚僵持的特殊時期,漸漸收斂一些,暫時沒能鬨出個大亂子來。
北晉疆域不及大楚一個州郡大,卻是五臟俱全、紛雜錯綜,效仿大楚將中央和地方的權力分的明明白白。但因這國家本就是偷來的,對著的又是大楚這樣強大的“敵人”,多數掌權的隻在內部爭權,養不出真的願誓死為北晉效力的人來,所以這冒死往戰場上去的都是他們坐江山的人,其餘的隻盼著北晉能平平安安度過一劫又一劫,以便他們在北晉的權力得以繼續下去,繼續向下剝削。
掉腦袋的事交給上頭,他們隻管坐享其成,而國君又不能硬派,否則派一群怕死的窩囊廢打仗去,不是上趕著找死麼?
對外是頂頭冒死、親力親為,還要預防著以下犯上,打了一仗回去,皇位丟了,這種事情當真在北晉發生過。
不過原真是個能打的,底下人還都指望他能維持同大楚的關係,以讓北晉苟活下去,戰時自然無人沒事找事找他的麻煩。
可這次保不準了,任誰來看,都知此次陳謙潤來北疆,是置之死地於後生。北晉凶多吉少,就是原真的性命能不能保證都成個問題,多方勢力各懷心思,哪怕沒能爭得更多的權力,趁機再最後撈上一把,也不算吃虧。
“北晉跟原真結仇最大的是原容,”淩霄道,“簡直是不共戴天,他若趁原真來大楚,掌控軍權,那原真回去就是一死。”
這二人有仇來自上一輩的恩怨,領兵出去打了一仗後,將皇位打沒了,這事就是在原容的父親身上發生的。
北晉最初的國君就是他們老原家的人,但那看似至高無上的皇位卻不是人人都想坐的,國君要擔起領兵親征沙場的責任,而多數人隻想做個坐享其功的紈絝子弟,將腦袋懸在刀尖上那種性命朝不保夕、上趕著送命的事,誰願去做?
有權沒權無妨,有錢就行。這些待遇自然是他們老原家的子子孫孫才有的。
不是皇家的那些人雖能謀個官位,但謀得額外的錢,便要靠自己去爭,爭的權大了,錢自然而然也就多了,借此謀取好處嘗到了甜頭,膽子也就大了起來。
他們老原家能掌天下錢財,世世代代地繼承下去,他人為何不行,為子孫後代,哪怕敗後株連九族,也要破釜沉舟去爭一爭,這便是反臣篡位的理由。
能打的那個上戰場了,剩下的多是不學無術、連兵都領不起來的,跟這麼一群廢物打,沒幾日就打到了國都皇宮裡去。
勝利在望之時,突現一位勇士,仿若從天而降,力挽狂瀾,將局勢扭轉,此人便是原真的父親。這可是位天生反骨的厲害人物,原真的英勇僅是繼承了其父親小小的一部分,他的父親才是真真正正的敢殺敢打、無所不能,往往這般強大的人倘若沒有一顆謙卑的心,那麼定也會有一個致命的缺點——狂妄自大。
那時在位的是原真的祖父,他自知原真的父親目中無人,倘若幾時不知死活地同大楚打起來,不肯服輸退讓、以退為進,那麼整個北晉都會敗送在他手中。
絕不能讓這樣一個傲世輕物的人來掌控北晉的未來,原真的父親因此怪罪原真的祖父,也斷了聯係,連那封地王號也不要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仿佛在世間消失了一樣。
原真的父親保住了皇城,拿下反臣,或許是與他的父親賭氣,你說北晉定會葬送在我的手裡,那麼今日我要教你看一看,若不是我,這天下就要改朝換代了。在這樣特殊的時期,稍微使了些手段,便順利登上了皇位。
待國君回來,上演了幾出兄弟相爭的老套劇本後,原容的父親輸的體無完膚,加上舊傷複發,不久便離世了。
此仇一結,就是兩代。
“原容是個文人,拿腦子辦事的人,”衛凡道,“他跟原真不同,他若掌控兵權,定是花了不少力氣,也花了不少時間,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輕易動手。”
衛凡說的完全在理,畢竟此時此刻,北晉和大楚還未正式開戰,更沒將勝負分出來,他們還指望原真領兵對抗大楚。
衛凡問淩霄:“要你是原容,你希望的最理想的結果是什麼?”
“大楚要打,但要借原真去打,皇位也要,所以原真不能活著回去。”淩霄道。
衛凡點頭,道:“並且原容同賀蘭藝的關係要比同原真的好一些。”
這個淩霄知道,他道:“和原真是場麵上合作必須要好的,出於利益,但是原容一向不屑原真蠻橫治國,倒是對賀蘭藝這樣能文能武的人很是欣賞,也是個會動腦子的,比原真聰明的太多,賀蘭藝和他,是真的交朋友。”
“雖是朋友,賀蘭藝不會幫原容奪皇位,立了原真這個敵人,對東亭有百害而無一利。”
“要是原真的處境十分糟糕、命懸一線時,賀蘭藝還是有可能不救的。”淩霄提醒道,“不會主動算計,將死之時也不會大發善心。”
此話講完,衛凡和淩霄都沉默了,都在思考這句話背後是不是當真隱藏著一些他們沒想到的、而在將來一日會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