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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依然握著安樂公主的手腕,安樂公主掙脫兩回全都未果,反倒被他握得更緊了,安樂公主不知道他方才脫離性命危險,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安樂公主不能跟一個病人斤斤計較,秦臻萬一固執起來,非拉著她不放,她既不能拿重話跟他理論,又不能像以往一樣生他的氣、跟他小打小鬨一通,否則因這一通鬨傷口再裂開,怕是又有性命危險了。
對著躺在床上、因傷勢行動不便的秦臻,安樂公主幾乎是無可奈何。不僅如此,他這一醒來便開始問東問西,安樂公主本不想他過多操勞,雖無須再睡大覺,可嗓子是啞的,還是躺著閉嘴不說話為好。
又怕他實在擔心,她不說,就去召來彆的人問,還不及她知道的多。
“孟廷鄴這個人你能看明白麼?”秦臻問道。
安樂公主不立刻回答,而是道:“還有三個問題,問完我就不答了。要是你還不依不饒,我將這帳中的人全都調走,我們全都不管你了,任你躺在這裡自生自滅。”
秦臻認真地搖頭,跟她商量:“四個。”
安樂公主可不是待人百依百順、好脾氣的人,她皺眉不悅,作勢要走,秦臻忙拉住了她,道:“三個。”
安樂公主重新坐好,回答他:“孟廷鄴這個人我看不明白,我許久不曾回去上原,不太聽得朝堂上的事,以往也隻與他有過兩次照麵,對這個人,隻有一些籠統的看法,他應該未曾參與陳靖篡位的事,是忠是奸也無從辨認。”
秦臻聽出她話裡的意思,問道:“這次譚舒的事,孟廷鄴是瞞著陳靖做的麼?”
安樂公主點頭:“嗯。”
秦臻道:“若是陳靖篡位有孟廷鄴的份,他與陳靖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同生共死,必定死死抓著陳靖不放,以求生機,這麼說,孟廷鄴是沒有把柄在陳靖手裡,某些方麵,他還可以借助陳靖的權力為所欲為。”
秦臻問:“他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不知安樂公主聽沒聽的進去,隻答了一句不知道,轉頭去問候在一旁的大夫,問道:“當真性命無妨了麼?”
大夫恭敬道:“回公主,無妨了,秦將軍昏睡不醒是因失血過多,均是皮肉傷,不曾傷到要處,再靜養些時日,想必傷口漸漸愈合,秦將軍便徹底痊愈了。”
“你下去罷。”安樂吩咐道。
待大夫離開,帳中隻剩二人時,安樂公主才道:“你放譚舒走,當真辦的對麼?”
“你懷疑他是假裝歸順王爺,其實還是聽孟廷鄴話的麼?”秦臻問。
“有一些,”安樂公主道,“不多。不過哥哥和嫂嫂既然將這等重要的事情交給他辦,是足夠信任他,該是出不了差錯。”
“譚舒往哪個方向逃了?”
“上原。”
“他怎麼跟孟廷鄴提這事,孟廷鄴又是出於何種原因同意的,想必隻有他們二人知道。”秦臻道,“王爺怎樣肯定譚舒定會依著他的安排照辦,也隻有譚舒和王爺知道,當下通信不便,恐中途出了變故,隻能等到襄城見到王爺才能明白一切真相。”
安樂公主好像沒將他的話聽進耳朵裡去,不答他的話,而是問他:“喝水麼?”
秦臻搖頭,安樂公主又問:“你不渴麼?”
秦臻搖頭,安樂公主道:“那你歇著吧。”
“我還沒問完。”
“要不要自己數一數問了多少句話了?”
秦臻苦笑道:“那個不算。”
“算不算我說了算,”安樂公主起身道,“你歇著吧,等我有空再來看你。”
秦臻不肯鬆手,他道:“那還有最後一個行不行?”
二人沉默對視片刻,安樂公主點頭同意了:“嗯。”
“在我昏睡的時候,你有想過我會永遠醒不來麼?”秦臻問道。
安樂站在他床榻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情緒不分地說道:“你想死還沒那麼容易,你曾答應父皇的話難道忘了麼,你是個信守承諾、一言九鼎的人,所以我敬重你,倘若撒手不管,全當我從未認識過你。”
“答應過先帝的話,也包括我會照顧好你麼?”秦臻問她。
“先將你自己照顧好吧。”安樂道,“這幾日我要忙著找賀蘭藝的下落,希望到襄平與淩霄他們會合時,能一齊將他拿下。”
“我來北疆,不是給哥哥嫂嫂添亂來了,我要儘我所能……”後麵的話她沒說,轉而道,“你們想要的是什麼,我全都不知道,哥哥想要的真的是皇位麼,他若真想要,會等到今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