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藝要有篡位的念頭,會等到今日麼,他要是出手,東亭早就是他的了。除非有人使了什麼法子,讓他們生了二心、相互懷疑。
可賀蘭俊的口氣分明是十分焦急的,確像賀蘭俊往前魯莽行事的時候能說出來的話。
原真喚來那送信的,直接問道為何將信送到了大楚,又是怎麼準確地送來建勝的。
送信的隻道是奉命辦事,其它的並不知情,並非故意不答,實在是無從得知。
原真怕是試探,不多追問,接著看起信來。
賀蘭俊真是個急性子,將賀蘭藝往前乾涉他政務的種種罪行毫無遮攔地全都說了一遍,其中提到了嚴卿和孟廷鄴,還有陳濟許給東亭和北晉的四個縣和事成以後答應給他們的襄平。
賀蘭俊在信裡說,賀蘭藝瞞著他和嚴卿密謀,要助嚴卿拿到燕郡,嚴卿手中還有一個河州,再加上他們做些手腳,保證打北晉和打東亭的仗打不贏,那麼陳謙潤和鐘凝雪就是一個再也回不去臨歌,一個再也回不去汴城。
賀蘭俊說真到那時,還有你原真和我賀蘭俊的立足之地麼,怕是死無全屍吧。
原真雖不對這話質疑,可有一點他想不明白,賀蘭藝為何如何相信嚴卿,他不怕嚴卿是假裝合作麼,來騙取他的信任,最終將東亭也騙去麼?
嚴卿到底做了什麼,或者是許給了賀蘭藝比陳濟許給他的更多的好處,原真不解。他越向下看,問號越多,問那送信的又是一問三不知,原真沒了頭緒,也不知這回信到底該不該寫了,正當他想到可以撒謊未曾帶紙墨筆硯,來暫緩回信時,那兩名送信的隨身帶了,頗為認真地遞給了原真。
原真:“……”
原真道謝,接著看信,看了差不多三頁紙的賀蘭俊倒的苦水,在這最後半頁紙上終於看到了賀蘭俊此次的來意,賀蘭俊承諾保他北晉國君的位子,也承諾儘管將他救回北晉,否則他淪落大楚流浪的消息一旦傳到北晉,北晉定會大亂,大楚趁機攻城,北晉有覆滅的危險。
看來賀蘭俊是真的怕他死,將來一日,要是原容掌了北晉的實權,北晉同東亭交好,是同賀蘭藝交好,並不是同他賀蘭俊交好,這般微妙的關係,定會威脅他的皇位。
無論賀蘭俊怎樣的誠懇,原真都沒有太大動容,他對此並未抱太大希望,倘若賀蘭俊所言為真,賀蘭藝想要東亭國君的位子,那是輕而易舉,兩個兄弟對比之下,任何人都沒有要保賀蘭俊的理由,賀蘭俊都自身難保了,又怎能顧及到他原真呢?
原真還是規規矩矩地回了信,用了比賀蘭俊還要激動的語言,說明他現在隻為逃命,隻要能救他回北晉,怎樣的要求他都毫不質疑地答應,這也確實符合他以往的作態,現狀也確實窘迫,是兩兩個送信的能看的到的。
對賀蘭藝和原容卻是隻字未提,籠統地將自己去安林和談、收到大軍在北攔截的消息後連夜向東逃,結果中了圈套的事語無倫次地講了一通,故意地前言不搭後語,以證明他此時的境況可比他賀蘭俊嚴重多了,賀蘭俊要是因此怪罪他不顧他賀蘭俊的死活,就純屬是既沒救人,還專挑人家的不是了。
原真還是覺得這信是賀蘭藝教賀蘭俊寫來試探他的,即便是他想錯了,因此得罪了賀蘭俊,也不能冒險得罪賀蘭藝去。
賀蘭俊沒那個腦子來解他當下這幾乎是無解的困境,但賀蘭藝能,無論他怎樣揣測賀蘭藝同嚴卿,或許同陳謙潤一同算計他,能救他的也隻剩賀蘭藝了。
原真還寫下了給賀蘭藝的信,教賀蘭俊的人帶給賀蘭藝是相當的冒險,除此之外,原真彆無他法,原真寫了同寫給賀蘭俊相差無幾的話,就是多加了一些質問,問他保證他回北晉的承諾還記得麼,問他怎麼始終沒有在襄城露麵,問他會繼續沉默下去對他繼續不管不顧麼?
原真表現的極為激動,頗像一個垂死掙紮的人對賀蘭藝的可恥行徑的控訴,寫到激動之處,他故意停下深深地呼吸幾口氣,好教兩名送信的全都看在眼裡。
將這兩封信寫完,交到送信的手中,千叮萬囑定要將信送到,這可是關係他的生死存亡,得到送信人的保證,他才送了手,送信人不及告彆,隻見原真在二人麵前,毫無征兆地倒下了。
送信人嚇了一大跳,忙俯身去扶,原真已然昏去,原真的兩名心腹倒是相當淡定,道:“將軍是餓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