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廷鄴接著道:“無論紅陽是誰的人,都不可能是我們的人,她出事,對我們沒有一點壞處,但借此嫁禍丹陵,鐘凝雪和羌可達的仇不就結下了麼,鐘凝雪要算賬也是找羌可達算去,單是打北晉和東亭就夠難了,再加上一個羌可達,這北疆就真的亂作一團了。”
陳靖問道:“萬一紅陽不是鐘凝雪的人呢?”
孟廷鄴道:“紅陽不是鐘凝雪的人,羌可達會以為是史文玉乾的,要是再查到史文玉先前給賀蘭藝寫過信,那麼二人之間的關係就危險了,由此牽扯到的人也都無形中多了至少一個仇人,相互殺來殺去,無論死的是誰都是對陛下有利的。
陳靖道:“你就不怕出事的那個是嚴卿麼?”
“他要是真的出了意外,是為國捐軀,死而無憾。”孟廷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陳靖歎息道,“我方才想錯了,這一句才是你真的想說的。”
“陛下英明。”蓄在孟廷鄴眼中的淚水終於緩緩流下了,“能幫陛下守得住這江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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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藝左思右想,一夜未眠,直到黎明,才想出個相對周全的計策來,他決定將救原真這項危險的任務交給原容去做,這是在變相告訴原容做好準備,待原真的處境確定無回旋之地,立刻起兵搶占先機,奪得北晉實權,萬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即便原容會故意不救原真,為了不得罪東亭,他白走一趟也得去,那麼即使是陳謙潤的誘敵之策,也誘不到他賀蘭藝。
但是要先與哥哥賀蘭俊解釋清楚,賀蘭俊要是知道他直接去找原容了,定是對他不滿,不過跟賀蘭俊是萬萬不能講實話的。
賀蘭藝去見賀蘭俊時,麵容略顯憔悴,他開門見山,對賀蘭俊說道:“救原真這件事,我思來想去,還得他們北晉內部解決。”
賀蘭俊對自家弟弟不是冷血的人,這麼些年,賀蘭藝為東亭操過多少心,辦過多少為難的事,上過多少回凶險的戰場,賀蘭俊看在眼裡,也著實心存感激,弟弟因原真熬了個憔悴的模樣,他自是不禁心疼起來,他關心道:“弟弟辛苦了,想必是一夜不曾歇息吧。”
賀蘭藝笑著搖搖頭,接著說正事:“我要是插手去救原真,被北晉的人知道了,北晉內亂,那原容我是幫還是不幫,就成個問題了,原容是我的好朋友,他有難,我不能袖手旁觀,可幫了他,未免教哥哥心裡不舒坦。”
賀蘭俊無話可說。
賀蘭藝道:“所以我打算以原真的名義請原容調兵去救原真,這樣既能證明原真是安全的,以此穩住北晉,另一方麵,不必我們親去冒險,就可將原真救下。”
賀蘭俊不是一個一點腦筋不動的,他道:“要是原容故意不救原真怎麼辦,南下入楚是一件相當凶險的事情,原容真的會去麼?”
賀蘭藝解釋道:“原容定會找我商量,我會勸他一定要去,也會勸他一定要將原真救回來,否則北晉和東亭都會有危險。”
賀蘭俊像是不相信他,他道:“你怎麼勸說?”
賀蘭藝道:“我要搬出哥哥來勸。”
賀蘭俊不解道:“這是什麼說法?”
賀蘭藝解釋道:“原容不敢不救原真,沒有東亭的幫助,他難以爭到北晉的實權,我要教原容知道我的左右為難,我不明麵幫他,是要向哥哥表明我心裡真正想的,同時也是教他知道,要是原真沒能救出來,恐怕以後也是難以合作了,因為東亭最有話語權的永遠是哥哥,我隻是一個聽命辦事的,哥哥不許我再同他往來,我就真的不敢了,他有篡位之心,我沒有,在我心中,哥哥和東亭的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這番話簡直教賀蘭俊無地自容,他道:“昨日因頭腦發昏,說了一些誤會弟弟的話來,還望弟弟不要放在心上。”
賀蘭藝怎會跟他計較,他道:“哥哥想多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哥哥事事對我坦誠,我也自然事事同哥哥坦誠,既然哥哥信任我,那這事我就照著方才說的去做了。”
賀蘭俊卻道:“要是原容和原真全都出了意外,全不能活著從大楚回來怎麼辦?”
“那北晉就亂了。”賀蘭藝道,“陳謙潤定不會讓此種事情發生,因為當前還不是打北晉最好的時候。”
“弟弟的意思是?”賀蘭俊問道。
“陳謙潤單追著一個原真跑,他的目的不是原容,也不是北晉,”賀蘭藝道,“是東亭,是哥哥和我。”
“我們按兵不動,不去大楚,不救原真,”賀蘭俊竟是想明白了,他道,“那他將原真打進大楚的地界就是白忙一場了,追原真就是白追、純屬淨浪費時間和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