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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建勝追原真的陳謙潤和鐘凝雪收到襄城來的信報,原容領了一隊人從北晉暗行至東亭,去見賀蘭藝了。寫信的是謝雲鶴,他在信中寫出他的猜測,此行應該不是原容主動去的,倘若原真恰好在這時回北晉,知道他去東亭,定是使個計策,讓他再無回去北晉的機會,那他的謀權大事就再也沒有回旋餘地了。
謝雲鶴說,原容一定是北晉唯一一個知道原真當前境況的人,否則北晉定是開始亂套了,不能確定原真暫時無法回去北晉之前,他也不會大膽離開北晉,去找賀蘭藝。
陳謙潤盯著那信,來回看了兩遍,才道:“是賀蘭藝,他教原容去的東亭。”
鐘凝雪和陳謙潤想的一樣,實在沒料到賀蘭藝竟是將原容代替他到那險境中,這招真是又狠又絕,她道:“賀蘭藝把原容叫到東亭,是教他去救原真的。”
陳謙潤點了點頭,道:“賀蘭藝要是在這時幫原容奪權,確有先機,謀劃得當,可一舉將北晉拿下,但是他要顧及賀蘭俊,怎樣幫助原容就成了個棘手的、不比救原真簡單到哪裡去的事情。”
“可是他竟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一箭雙雕的辦法,既穩住了他哥哥賀蘭俊,又不必親去救原真,”鐘凝雪道,“把這事交給一個絕不會拒絕他的原容去辦,哪怕原真沒能救得了,也是與他無關,沒了原真,還有原容,或許不單是原容,連賀蘭藝都不希望將原真救回去。”
賀蘭藝給他和原容留了條相當寬敞的後路,原真救不成,便可順理成章地與原容一同去奪北晉的大權了。
鐘凝雪歎息道:“怪不得原容對賀蘭藝這般信任,願意冒險去東亭,再冒險南下,即便他故意不救原真,賀蘭藝也不會因此怪罪他。”
陳謙潤隨著歎息,道:“當下還不到打北晉的時候,原真和原容的性命絕不能在此時丟掉,北晉一亂,我們的計劃就徹底亂了。”
謝雲鶴該是想的與他們二人相差無幾,他在信裡請示,萬一原容在賀蘭藝那裡尋得原真的消息,要來大楚,不自淮寧經過的話,那他人放還是不放。
因原容的行動完全在他們意料之外,陳謙潤和鐘凝雪一時想不出該怎樣辦才好。
鐘凝雪從陳謙潤手中拿了信,開始看第三遍,看完依然毫無頭緒,她道:“要是等來的真是原容,我們這些天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同陳謙潤說的那樣,倘若來的是原容,為顧大局,原真和原容都不是能隨便動的,否則北晉內亂,賀蘭藝全力相助,那麼即便去打北晉,也不一定能打得贏。
為了預防原真離開他們的視線太遠,又不宜為了一個原真興師動眾,加上交通不便,陳謙潤和鐘凝雪隻帶了十來個人,負責通信、與外界聯絡,一邊盯著原真的動向,一邊安排外麵的人定要掌控從原真身邊逃走的那些人的動向。
他們也是住在山洞中,條件比軍營要艱苦些,到了夜裡,還時不時能聽見叢林深處野獸的聲音。
鐘凝雪不是個膽小的人,甚至敢在夜裡自己一人出山洞去。有日夜裡,她在陳謙潤睡著時出去過一回,陳謙潤醒來不見人嚇了一跳,便跟她約定但凡出去一定要叫上他,遇見一隻狼一隻虎不可怕,要是遇見一群怎麼辦?
鐘凝雪點頭說好,陳謙潤怕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聽腦子裡去,不知從哪裡找出一根雖然像鐵絲一般細卻不能輕易扯斷的紅繩,一頭係在自己手腕,一頭係在鐘凝雪手腕,離得近不要緊,要是隔出去五六米,一個人不動,另一個就往前走不動了。
鐘凝雪起先不肯,陳謙潤十分嚴肅:“真出了事怎麼辦,我上哪兒要人去,野狼肚子裡麼?”
陳謙潤說的實屬誇張,先不說那野獸在叢林深處出沒,這裡是相對安全的,就是真的遇見,她自有辦法逃生,來的這些人也都自有逃生的辦法,否則在一開始,陳謙潤不會帶人上這荒郊野嶺來。不過總共這麼十來個人,不好再搞起內部矛盾,陳謙潤也是出於對她的擔心,她便沒有再計較。
鐘凝雪端著信,看了看山洞門口,又看了看手腕的紅線,在洞中的石凳上坐下了,道:“不僅謝雲鶴問的要想,安樂公主和秦臻還要不要去襄城,也要慎重決定。”
陳謙潤在她一旁也坐了,沒接她的話,而是道:“等出了這山林,立刻將這紅繩丟掉。”
鐘凝雪開玩笑道:“我還以為你說永遠不解開了。”
“你要是想,也未嘗不可。”陳謙潤道。
“你不要臉,我還要,”鐘凝雪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個是犯了罪的逃犯。”
“我實在是害怕。”陳謙潤認真地解釋。
他說怕,鐘凝雪能理解,要是這監視原真的任務是普通的、派任何人去辦就可以的,她和陳謙潤也不必親自來了。
這是既不容一絲馬虎、又十分危險,還要有足夠的應變能力的,按照往常,要派衛凡或者譚舒帶頭,要是領頭的分量不夠,鎮不住人,底下人可能不會賣命。
原真要是真在這山林中出了意外,或是逃出他們的視線,就糟糕了,所以陳謙潤和鐘凝雪兩個毫不猶豫領頭來賣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