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我分析道:“可是我沒有說錯,陳靖……”
陳謙潤抱住她,不讓她說下去了,他道:“我又不生氣了。”
鐘凝雪:“?”
陳謙潤鑽進她懷裡,不安分地拱來拱去,鐘凝雪伸手給了他一巴掌,正打在他腰上,陳謙潤撒嬌,說打疼他了,賴在她身上不肯動了。
“你不是還生氣呢嗎?”鐘凝雪問他。
“不生氣了。”
“那你還挺厲害的。”
“?”
“我要是生氣,找不出來原因一時半會消不了氣。”
“……”
“還是你找見原因了?”
“沒找見。”
“……”鐘凝雪道,“既不生氣了,那你躺回去睡覺。”
陳謙潤趴在她身上搖頭:“我不。”
鐘凝雪又要抬手,竟被陳謙潤搶占握住,將她手腕的細繩來回纏幾圈,黑燈瞎火,鐘凝雪不知他是怎樣纏的,待她想動時已經被牢牢困住,動彈不得了。
黑暗中,鐘凝雪叫了陳謙潤一聲,問他:“我們應該能出去吧?”
陳謙潤回答她:“不知道。”
確實不知道。原容來這山中,賀蘭藝定給他傳授了秘訣,定有對付原真的,也或許有對付他們兩個人的,不曾同原容打過交道,又是這般特殊的環境,保不準防不勝防,中了原容的圈套。
隻能保證原真不能活著出去,保證不了他們兩個活著出去。
*
原真此時的境況已經十分淒慘,從安林到襄城,再到建勝,一路逃竄,到原容來的那一日,各懷心思的手下已經全都逃光,隻剩他一個了。
原容來洞中見過他一麵,那時的原真三日不曾進食,靠在牆上奄奄一息,他不敢出去,試圖逃出楚人監視的範圍,等著他的隻有一死。
他唯一的活路是賀蘭藝好心來搭救,即便不吃不喝,流浪狗似的活著,心中是殷切期盼的,賀蘭藝該是沒那般狠心,對他不管不顧,賀蘭藝待他的確是出手管了,可原真萬萬沒料到賀蘭藝將這件事交給了他的死對頭原容來辦。
這便是鐘凝雪的計策,借刀殺人,放任原容到這山洞中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原容絕對不會教他好死,而他對原真也更為熟悉,能想出教原真生死不能、最狠毒的折磨人的法子,指不定原真狗急跳牆,反過來咬原容一口,兩個人要是能鬨上一仗就更好了,完全不必自己出手,隻看熱鬨,等原真的死訊即可。萬一原容沒能殺得了原真,那時再動手也不遲——太早容易招來賀蘭藝的懷疑。
原容對原真自是相當憎恨,冷眼相對,連話也不屑與他說一句。
原真倒是一反常態,主動開口,歎息道:“希望上一輩的恩怨隨著我的離開就此結束吧。”
原容居高臨下地冷笑一聲:“你想的倒是美!”
原真道:“我無子無女,沒有血脈延續,難不成還要向上找仇人,將祖輩的墳墓掘了去麼?”
原容冷哼,不予理會,他頂多掘了原真父親的墳,再往上,原真的爺爺也是他爺爺,同祖同宗,這等事他還辦不出來。
“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自知逃不過一死,”原真道,“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任你處置,絕不叫一聲冤屈。”
原容仿佛聽了個大笑話,道:“你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賀蘭藝叫你來這山中,不單是為了我一個人吧。”原真道。
原容皺眉不語。
“洞外看著我的,不止有你的人,隻要我大喊一聲,立刻會有楚人進來。”
“你大喊什麼?”
“你應該問我楚人來了之後,我會跟楚人說什麼。”原真道,“賀蘭藝安排你來,是叫你來殺大楚的瑞王和瑞王妃的吧。”
“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個,我還知道賀蘭藝教給你的是個怎樣的計策。”
原真力氣不足,說話一停一頓,可這句話有相當大的分量,叫原容一時無言以對。
靜默許久,原容才道:“什麼事,你說吧。”
原真愈加虛弱,卻不急不緩,與原容說道:“出了山林,不要在大楚停留,立刻趕回北晉。”
原容不解,原真繼續道:“賀蘭藝的話要聽,但不能全聽,要趕在北晉大亂之前趕回去,竭儘所能穩住北晉的局勢。”
原真像是歎息,又像是鄭重囑托:“北晉的未來,靠你了。”
原容一愣,僅有一瞬,又恢複了方才的冷漠:“這就無須你操心了。”
停了一停,又問原真:“你想要個怎樣的結局?”
“遵守承諾,任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