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賀蘭藝不能此時去質問嚴卿,嚴卿與他合作要真的是為了配合瑞王,此舉相當於明明白白地告嚴卿:我已經識破了你們的意圖。打草驚蛇,現還不妥。
賀蘭藝也想不出來嚴卿幫助陳謙潤的理由,若是為幫助他奪取皇位,那孟廷鄴的種種行為怎麼解釋,難不成兩個人都在演戲,堅定不移為陳靖出謀劃策的孟廷鄴也是站在陳謙潤一方的麼,或他本就是陳謙潤的人。
賀蘭藝想不明白,嚴卿和鐘凝雪是仇人才對,因為嚴卿曾向他出示過孟廷鄴幫助陳靖奪取皇位的證據,以證他合作的意圖。
可那是孟廷鄴辦的事……
隻能說明孟廷鄴,而不能說明嚴卿。
賀蘭藝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又不能找嚴卿套話去,跟嚴卿玩文字遊戲,那是與虎博弈,思來想去,賀蘭藝決定暫且不動,不成想,嚴卿竟主動來找他了。
果不其然,嚴卿上來就問:“瑞王現在何處?”
賀蘭藝禮貌請他入座,一邊笑道:“嚴兄想知道麼?”
嚴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道:“賀蘭兄知道,想要整個大楚,我最大的敵人不是皇位上的陳靖,不是蠢蠢欲動的史文玉,也不是勇猛的羌可達,是瑞王陳謙潤。”
嚴卿單用“我”,不用“我們”,拿一個再明顯不過、蹩腳的理由來解釋他問話的理由,賀蘭藝照舊禮貌笑著,告訴嚴卿:“已經死了。”
嚴卿一動不動地盯著賀蘭藝:“賀蘭兄親眼所見麼?”
賀蘭藝搖頭:“原容告訴我的。”
嚴卿道:“敢問賀蘭兄,原容的話,你信麼?”
嚴卿的聲音愈加嚴厲,賀蘭藝卻不怒反笑,道:“嚴兄可以去問。”
嚴卿怎會輕易上他的當,隻道:“原容那個不靠譜的,有的說成沒的,沒的說成有的,我去問他,還不如自己編個瞎話騙騙自己,還省了我浪費口舌、白走一趟。”
嚴卿說完要走,一邊起身,一邊道:“唐莊這座城一定要守好,否則有愧我的付出,四海之內,皆知我嚴卿投靠逆賊,聲名狼藉,隻有勝利才能洗脫掉一切罪名,因為陳靖不是個好皇帝。且到時候隻剩下我們兩個,誰勝誰負還不一定,是不是?”
道及此處,嚴卿微微一笑:“兩分天下也要付出相當不是?”
賀蘭藝點頭一笑:“是。”
嚴卿在提醒賀蘭藝,他不會拿自己的名聲亂來一通、胡作非為,待凡事落定,走到最後的是誰還不一定。
“瑞王的下落,還是寄希望於外公和陳靖。”嚴卿道。
賀蘭藝雖心生不滿,卻並不攔他,隻道:“榮國公手可遮天,自有千種萬種的辦法來查清楚瑞王究竟去了哪裡。”
嚴卿不理會賀蘭藝陰陽怪氣、褒貶不分的誇讚,又道:“你保原容,是我本就同意的,但還是要有個分寸,你把人都派到北晉去,城守不住,我們就白忙活一場。你倒是無所謂,可以四處逃竄,我逃不了,萬一落在陳靖手裡,我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嚴兄說逃竄,是覺得我的結局注定是狼狽不堪麼?”
嚴卿隻笑不語,一時氣氛有些怪異,嚴卿正欲解釋,隻見賀蘭藝神色如常,接著問道:“倒要請教嚴兄,北晉的仗怎麼能打贏。”
嚴卿偏頭笑了一下,道:“教原容領兵,怎麼會有勝的可能。”
再次看賀蘭藝時,道:“安樂公主,人中龍鳳,倘若她比陳謙潤生的早,先帝會毫不猶豫立她為大楚未來的國君。”
這話著實教賀蘭藝吃了一驚,驚的不是先帝的想法,而是大楚竟如此奇特,兩個能當皇帝的,都沒乾得過那個當不成的,陳靖那個不中用的處心積慮爭權之時,安樂公主和瑞王兩個人為何一致地全都袖手旁觀、任由陳靖奪了皇位呢?
嚴卿接著道:“謝雲鶴我就不必說了,眼裡沒人,對誰都不屑一顧,那是因為他有那個資本。秦臻,上過你的當,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再想騙他,估計是沒可能了,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不等你去找他,會主動找你,他留在襄城,是準備對付你、是不把原容看在眼裡。”
嚴卿再次強調:“原容是你要保的,不是我要保的,我隻是不反對。”
嚴卿在探他的口風,北晉此時內憂外患,想要打贏大楚,硬打不行,需得從長計議,既是計策,原容自然靠不住,得指望賀蘭藝。
賀蘭藝不隱瞞,道:“哥哥不能理解原容要帶兵回去。”
嚴卿不解,賀蘭藝解釋道:“那幫鬨事的打算教原容回去當皇帝。”
嚴卿道:“拉回去擋槍口。”
賀蘭藝道:“將軍能懂,我哥哥不懂。”
嚴卿對原容和北晉的事興趣不大,隻嗯嗯地點頭,賀蘭藝看不出來他是不是裝的,也不知道他沒聽進耳朵裡去,直接道出結果:“待我將哥哥的信給他看過,再做決定。”
嚴卿是將賀蘭藝的話都聽了的,因為他問:“如此原容豈不就露餡了。”
賀蘭藝道:“想必他有理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