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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公主後知後覺,在秦臻離開之後,將他說的話重新回憶一遍,越想越覺得事情絕非秦臻說的那樣簡單,人雖暫無性命之憂,可終歸在賀蘭藝眼皮底下,一舉一動都要萬分小心。
最危險的當屬原容的動機,要是大楚輕而易舉地就將唐莊拿下,原容怎會同意合作,即便賀蘭藝要放棄他,可他怎麼就能保證大楚有彆於賀蘭藝,會幫他幫到底呢?
首先他要保證自己的性命,最直接的就是出城,即便兩軍交戰,也威脅不到他的安全,倘若他沒能出得了城,在出城之前就趕上了戰事,危急形勢之下,原容就是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不及求全保命重要了,他會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牆頭草,一旦完全倒向賀蘭藝,攻城的計劃還能成功麼?
秦臻曾說,時候一到,無論原容出不出來,都要攻城,可勝算是從哪裡來的,城內的人可以在攻城時打開城門,雙方在城內打巷戰,不過原容要是在這時為自保向賀蘭藝坦白,在大軍進城途中關上城門,要是就進去個幾百人,打巷戰不是送死麼,事情一旦暴露,她哥哥嫂嫂的性命也隨著難保了。
隻有原容出城,大楚的計劃才能順利進行,這些顯而易見的,原容自己也能想到,倘若他依然選擇出城,尤其現在衛凡到襄城去了,隨時有可能在路上將他攔下,那麼他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他的後招在出城之後,也或者包含在他的出城計劃之內,他要還是全心全意地追隨賀蘭藝,計劃是有利於他和賀蘭藝兩個人,那麼即便原容出城大楚也打不贏,甚至可能還要反過來被原容算計。
相比之下,原容不出城,大楚的勝算更大。
安樂公主一時想不到原容的出城計劃,但知道何種情況原容會放棄,那就是外麵足夠危險,危險到原容不得不放棄他的計劃,同時叫他不得不放棄追隨賀蘭藝——東亭有難。
東亭一旦告急,賀蘭藝就是再講義氣,也顧及不了原容了。
而且去打東亭的,不能是他們打北晉的人,得是秦臻和衛凡。
不用攻城,那麼得到唐莊最關鍵的一環就是嚴卿了。
想到此處,安樂公主明白了秦臻為何對這些隻字未提,因為不需要他們打北晉這些人的任何行動乾涉和配合,聽了也是徒增一份憂心。
次日,安樂公主將秦臻的話和她的猜想一一向譚舒和謝雲鶴說了,三日之後,秦臻果然領兵進軍東亭。
賀蘭俊好戰,全然不顧弟弟賀蘭藝的接連勸阻,欣然迎戰,尚在唐莊不能立即趕到哥哥麵前的賀蘭藝氣得兩日兩夜不曾進食,權衡之後,彆無他法,無可奈何之下隻得回去東亭,親自勸說他的哥哥。
自然不能將原容帶走,因為嚴卿聞訊回到了唐莊,無論真情實感還是虛情假意,賀蘭藝都不能放心叫他領頭駐守唐莊,原容在他眼中雖不堪大用,以此來牽製嚴卿還是要比其它人好些。
安樂公主不知唐莊城內境況如何,但知大楚同時和兩方開戰,陳靖就是對他們的死活再無視,也該有些動靜了。
安樂公主想的沒錯,同東亭開戰的消息終於將除了關心瑞王外不問世事的陳靖驚動了。
隻是他頭腦簡單,看不懂其中雙方用意,便召來孟廷鄴問,已將事實猜的八九不離十的孟廷鄴心中驚濤駭浪,卻不動聲色地胡說八道起來,他道:“瑞王此舉是聲東擊西。”
陳靖立即從榻上彈坐了起來:“瑞王還活著?”
孟廷鄴心想,你問我,我去問誰?
麵上淡定如初,極有耐心地解釋道:“是指站在瑞王一方,此時在北疆打仗的那幾個人。”
陳靖麵無表情地坐下了,畢竟沒有蠢到連聲東擊西四個字都不能理解的地步,他向孟廷鄴提出質疑:“你的意思是瑞王要打的其實是北晉麼?”
孟廷鄴知道他後麵的話,不等陳靖問,便道:“這隻是我的猜測,畢竟確實先打的北晉,沒有打到一半再去轉頭打東亭的道理,兵力也不寬裕,兩方同時開戰,風險實在是大。”
陳靖的腦子還挺靈活,他問:“會不會是聲西擊東呢?”
孟廷鄴道:“在我認為,此種情況完全不可能。”
“為什麼?”
“陛下可知,安樂公主和譚舒馬上就要打到北晉的國都了。”孟廷鄴道,“此時放棄,當是愚蠢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