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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凝雪廢了不少口舌從頭到尾將這事情與陳謙潤細細分析一遍,奈何同不講理的人講理是對牛彈琴,好說歹說,皆是油鹽不進,陳謙潤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既不答應,也不反駁,說到最後鐘凝雪皺了眉頭,道:“既是這樣,你將我也留在這裡罷,你自己到去汝興去。”
這話叫陳謙潤騰地坐了起來,說道:“不行!”
“我不走。”鐘凝雪學他說話,“反正我就是不走。”
“你是成心的,”陳謙潤道,“成心氣我。”
鐘凝雪微微笑了一笑:“你也知道生氣?”
“反正我們要一起走。”陳謙潤道。
“明日是我的生辰,我要留一日,過完生辰再走。”鐘凝雪道。
陳謙潤問道:“真的麼?”
陳謙潤問的極為認真,鐘凝雪不便同他開玩笑了,她收斂笑意,說道:“我要因過生日耽誤了正事,我便對不起師兄,對不起在北疆所有的將士們。”
“嗯。”陳謙潤輕聲應道。
他重新躺下,將鐘凝雪抱在懷中,抱著她蹭來蹭去,說的話模糊不清,鐘凝雪知道他大概出於內疚想說句抱歉,卻知並不合適,因為比她辛苦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扛刀上陣置生死於不顧,多少人背井離鄉,對親人而言是生死未卜,她有家人在旁,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了,所以他不能明著提,隻在心裡想。
鐘凝雪沉默片刻後,像在寬慰陳謙潤,她道:“到天亮出發時,我們有個後半夜可以踏踏實實地歇息,在路上不用腳走路,嘴也是閒著的,可以說話,想說什麼都行,倘若順利,說不定能在子時前到汝興,便又可以好好地歇一歇了,所以我明日過得一點都不累。”
她問陳謙潤:“是不是?”
陳謙潤模糊不清地回了句是。
“嗯。”鐘凝雪道,“那歇息罷,不要再纏著我了。”
這樣的話,陳謙潤怎會聽,他變本加厲,鬨得鐘凝雪無可奈何,到後來已經叫不出聲音,手腳並用也不能將他推開,在收獲了兩枚牙印後,陳謙潤終於放過了她,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到了鐘凝雪生辰那日。
“雪兒。”陳謙潤的聲音也有些啞了,“我不知該說什麼,就願往後每年的今日你都能開開心心的。”
“……”鐘凝雪道,“就單這一日開心麼?”
鐘凝雪的嗓子啞得不輕,陳謙潤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麼,他問:“什麼?”
鐘凝雪大了些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一年有三百多天。”
陳謙潤輕聲笑了:“那祝雪兒每一年的每一天都是開開心心的。”
鐘凝雪十分禮貌,半啞著嗓子道謝:“謝謝。”
房中已沒了燭光,黑漆漆的,看不清人,但因二人皆未著任何衣物,緊緊挨著,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陳謙潤翻身抱住了她,叫她一聲雪兒。
鐘凝雪應道:“嗯。”
陳謙潤輕聲道:“我送你的第一份禮物,你不應該拒絕是不是?”
不等鐘凝雪回答,陳謙潤又道:“況且那不是我一個人的,也不是我們兩個人的,是我們很多人的,是不是?”
鐘凝雪不曾想到他這樣說,一時無話。
“待到天下太平,你想留在上原,我便留,”陳謙潤道,“你若想回汴城,我便同你一起回。”
鐘凝雪第一想到的是難不成他要遷都麼,再想時,覺得陳謙潤絕不會這般兒戲,他說的大概不是遷都,而是皇帝他不當了。
另外想到,陳謙潤給她唐莊不假,那大概不是主要目的,他是告訴天下人,所謂權力,他來掌,和她來掌,是一樣的,在他心中,一個鐘凝雪要遠遠勝過所有的權力。
“我若執意不要,你會怎樣?”鐘凝雪問道。
“我會不開心。”陳謙潤道,“你若是喜歡我,會舍得讓我不開心麼?”
這是哪裡來的歪理,鐘凝雪不與他爭辯,隻道:“你總是有理由。”
陳謙潤委屈道:“那我長了嘴,你不能不許我說話吧?”
他說到此處,鐘凝雪想起什麼來,她道:“我生辰的事情,不要同任何人說,衛凡也不可以,隻我們兩個人知道,我們偷偷地過。”
“偷偷地過,”陳謙潤問她,“你想怎樣偷偷地過?”
鐘凝雪道:“反正是偷偷地過。”
“可我聽不懂偷偷是個什麼意思。”
“那你不要知道了,我自己過。”
“不行,我們要一起。”
“你再說話,不休息,我就到彆的房裡睡去。”
“我不說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