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躲進去了，即便將土地收回，也還是後患無窮。”陳謙潤道，“這想的完全在理。”

“哥哥和嫂嫂是怎樣想的呢？”

陳謙潤看了一眼鐘凝雪，說道：“你嫂嫂的意思是單派秦臻去打東亭。”

安樂公主一聽就明白，她道：“嫂嫂是怕賀蘭藝逃到海上去麼？”

陳謙潤點頭：“嗯。”

鐘凝雪暫時無話可說，低頭時才看見不知何時陳謙潤握住了她的手，她輕輕地想要掙脫開來，奈何陳謙潤不怎麼使勁兒都是個勁兒大的，她沒能掙開。

隻好裝作無事發生，抬起頭來，繼續聽他們二人說話。

安樂公主道：“真是攻他們的城好攻，打他們的人不好打。”

陳謙潤道：“還有譚舒，他表麵是聽陳靖和孟廷鄴話的。”

安樂公主倒是不曾想過這層聯係，她道：“是，陳靖要是不治嚴將軍的罪，會任由譚舒繼續留在北疆麼？”

陳謙潤道：“陳靖要真對譚舒動手，就將唐莊交給譚舒。”

鐘凝雪瞬時扭頭看向了他，這話是何意，安樂公主和鐘凝雪都是一聽就明白，譚舒明是朝廷的人，陳靖允許他來北疆，打了這麼場仗，是拿他當自己人，是他信任的。

經曆了這麼多，陳靖死腦筋想不通，孟廷鄴能想通，譚舒早就已經不可信，也不能信了。

保不準他為了保護嚴卿，將背叛這頂帽子扣到譚舒頭上，陳靖要是聽了孟廷鄴的話，要試探譚舒，擺在譚舒麵前的隻有兩條路，順從陳靖一切的安排，以示忠心，二是不聽，不聽，就是反。

“斷不可叫譚舒來當第一個明著對抗朝廷的‘壞人’”陳謙潤道，“這不是他應該承受的。”

鐘凝雪盯著他，一言不發，她不是反對，而是不知該怎樣說。倘若她是譚舒，她會直接拒絕這份好意，可她不是，她沒資格拒絕。

“要反也是我反。”鐘凝雪道，“譚舒是侯爺府的人。”

“叫他守唐莊也好，若有一日我們離開北疆，定要找個靠得住，也能守得住的人。”陳謙潤去問安樂公主，“安樂，譚舒不在，影響你打北晉的仗麼？”

“當然不，”安樂公主道，“就是謝雲鶴走，也沒關係。”

安樂公主已然明白二人爭的是什麼，她道：“哥哥若同意，我現在就去反陳靖，我來當這第一個反朝廷的人。”

“不行，”陳謙潤想都不想，直接不同意，“倘若沒能成功，我有何顏麵去見父皇。”

“哥哥怎知我們一定不會成功？”

陳謙潤道：“要是陳靖下了狠心，扣下嚴卿兄長，再派人來代替我們打北疆的仗，妹妹想一想，我們連活著往南去，都是希望渺茫了。”

安樂公主才不會輕易上他的當，她道：“哥哥是怎樣的人，我豈會不知，倘若真是這般凶險，哥哥不會叫嚴將軍去上原，嫂嫂也是，你們定會千方百計地將嚴將軍攔下。”

誆騙不成，陳謙潤也不尷尬，順著她道：“是呀，所以沒攔。”

安樂公主：“……”

這時秦臻將事情安排妥當回來了，秦臻道：“信已寄出，全按王爺吩咐寫的。”

陳謙潤點了點頭，牽著鐘凝雪的手，起身道：“今日就到這裡罷，事情我要回去想，晚些時候再同你們商議。”

他又問秦臻：“衛凡呢？”

秦臻道：“出軍營去了。”

陳謙潤點了點頭，沒再問，隻囑咐道：“嚴卿兄長一有消息，立刻告訴我和王妃。”

“還有安樂。”陳謙潤補充道。

“難為哥哥還記得有我這個妹妹。”安樂公主道。

陳謙潤道：“怎會不記得呢。”

安樂公主玩笑道：“你眼裡可全是嫂嫂一個人。”

安樂公主這話說完就後悔了，雖陳謙潤和鐘凝雪都知她在開玩笑，不曾放在心上，安樂公主卻怕鐘凝雪會因她這句好似調侃的話不開心，於是在他們二人離開後，問秦臻：“我方才的話說錯了麼？”

秦臻：“……”

鐘凝雪對此是毫不在乎的，她想的是沒有答應同安樂公主比劍這件事，是否辦的不妥，於是在走出軍帳後，問陳謙潤：“我是不是應該和安樂比試一場，就不會那樣相顧無言了。”

陳謙潤：“……”

打北晉和東亭的計劃暫且不能決定，要等上原的消息，還要注意著賀蘭藝的動向，陳謙潤對鐘凝雪說道：“羌可達麵上老實敦厚，對史文玉的話言聽計從，可要是經過賀蘭藝的調教之後，就完全不同了。”

“你的意思是……”鐘凝雪猶豫道，“賀蘭藝一定會去找羌可達麼？”

“他要找後路，海上是我們能想到的，我們能想到的對他而言就是風險大的，風險小的就是我們認為不太可能的。”陳謙潤道，“不太可能的，就是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