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護短(1 / 2)

新婚燕爾 草燈大人 5493 字 10個月前

第十九章

大雄寶殿,香燭味濃鬱,教人靜心。佛祖垂眉斂目,寶相莊嚴,慈悲六道。

明明剛殺過生,謝青卻半點不怵神佛。他敢與佛像對視,笑容裡帶有些微桀驁與挑釁,隻是那情愫稍縱即逝,就連沈香都沒能看清。

他為她尋了個軟墊子落座,又為沈香倒了一杯冷茶:“暫且潤潤口,遲些時候,我再尋點菜食炊給你吃。”

“不急的,我還不是很餓。”沈香沒想到,剛曆經生死關頭,謝青緩過神來,第一件事竟是要尋吃食給她果腹。

她何德何能,受謝青如此偏疼?

再一看底下瑟瑟發抖的靜遠,沈香忽然覺得——呃,她如今恃寵而驕,好像武林大魔頭懷裡的禍國妖姬!

沈香為了掩飾羞怯,喝了兩口茶。

她不敢和謝青聊得太深了,臨時引開話兒,問了句旁的事:“謝哥哥,您其實一早就知道靜遠師太有殺心吧?您是如何發現的?”

她遭郎君庇護一程子,同他沾親帶故很是順口。

問的這事兒,不單是沈香好奇,靜遠也疑惑。聞言,靜遠小心窺探謝青一眼,正對上那一雙凜如霜雪的鳳眼。

是要看死人的眼神……靜遠縮了縮頸子,忙低下頭念佛。

“想知道?”謝青眸子寒霜化春雨,對沈香微笑。

“嗯!”沈香點頭。

謝青支額:“小香記得,你之前說老尼師們待佛像多有不敬重嗎?”

“是!”沈香立馬想起來這事兒,“這些佛像上僅有幾處被人擦乾淨了灰,其餘地方俱是臟汙,不像是愛重的模樣。”

“若那些擦過灰的地段,是靜遠他們不得不擦的位置呢?”

“您這話是何意?”

她不明白。

“因為,染上了血跡。”

“什、什麼?!”沈香瞠目結舌。

再度凝視佛像,謝青意味深長地笑:“爾等擦拭的佛身,正是血液濺.射時,血花鋪陳的方向所在。於此事上,謝某斷不會認錯的。畢竟,論殺生,我可比在座諸位……有經驗多了。”

諸位,還包括已經死了的那一堆屍山。靜遠打了個寒顫。

謝青說的話略帶點慵懶,似是稀鬆尋常。

今日遭了太多變故,沈香已經不驚訝上峰脫口而出的狠話了。

她一貫明白,謝青城府很深。能在吃人的朝堂裡摸爬滾打,哪裡有簡單的官人呢?

她還要慶幸,幸虧謝青武藝高強,否則他們兩人定會折損於此。

沈香歎息:“竟在庵寺殺人嗎?她們乃出家之人,怎可以濫殺無辜。”

說到這裡,她忽然回過魂來,古怪地看了靜遠一眼。

良久,她起了一層雞皮栗子,毛骨悚然,發問:“你……真的是比丘尼師?”

“我……”靜遠驚駭,做賊心虛地低下頭,不敢接這話。

謝青見自家小姑娘開口,卻被旁人冷落了,心中稍稍不滿。

“我今日心情不錯,可以允你答幾句話再死。”他笑意不及眼底,涼涼地道,“如你不識相,想早登極樂,長伴佛陀,我也不是不能成全。”

他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殺神啊!

事已至此,靜遠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她頹唐地歎了一口氣,道:“兩位猜得不錯,我不是靜遠師太,隻是鵲巢鳩占的山匪。三月前,我與姐妹們逃難至此,為了尋一處落腳的住所,迫於無奈才殺害了蓮花庵的尼師們。”

沈香問:“原本的靜遠師太,待你們不好嗎?”

假靜遠皺眉,許久,答了句:“僧人待我等很好……”

明知她們來曆不明,還是肯把白麵白米拿出來供她們享用,甚至允許她們獵殺山兔,用寺廟裡的鐵鍋烹葷菜吃。

隻是這樣一座遺世獨立的庵寺太合適她們藏匿行蹤了,為了不被官府的人緝拿,山匪們還是起了歹心。

此後的事,不必假靜遠多說,沈香也能猜到。

她不覺得出家僧人會驅趕無家可歸的女子,倘若假靜遠想和比丘尼們好好相處,混一口飯食果腹,那她幫著庵寺裡多多做事,應當能留下來。

可她貪心,隻想取而代之,獨占屋舍。

故此,她在佛祖麵前犯下殺業。

血濺了這一座神佛所在的府邸。

惡人霸著住處,想來佛陀也不會久居於此了。

一座被詛咒的山寺啊……

那些山匪狼心狗肺,罪孽深重,是死有餘辜。

沈香又問:“你們是在幾月前獨占的庵寺?”

假靜遠答:“三月前。”

“兩月前,白流光死了,那麼你們是在白流光來之前就殺了人?”

“是。”

“白流光是你們燒死的嗎?”

“不是,白小娘子之死,於我等無關。”

“她死後的屍體埋在何處?”

“就在正殿外的桃花樹下。”假靜遠被謝青懲治一回後,老實多了,幾乎是有問必答。

她像是猜到了沈香對於白流光死因的迫切,忽然小心翼翼開口:“我還知道一些關於白小娘子的事,隻要您同意饒我一命,我便告訴你一些緊要的消息。”

假靜遠忌憚謝青,可不敢和他打商量。

她想活命,隻得和心慈手軟的小娘子討價還價。

隻可惜,她不知的是,沈香也是刑部衙門浸漬多年的官人呀!哪裡那麼好拿捏。

沈香回眸,看了謝青一眼。這樣重大的事,她不敢越俎代庖審理,如在朝中行事那般,她總要過問謝青的意思。

“您怎麼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