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你想我了? 我涼了。(1 / 2)

遙遠星辰共我 陳瓶爾 4628 字 2024-03-26

我洗完手,步履沉重走出18樓公廁,爬樓梯混入19樓排隊的人群。

19樓牆體兩側掛滿《青春戰記》選角海報,主角配角龍套條件列得清清楚楚。

不看出身背景,隻要被選中就有活乾,一群人抱著台詞本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期許自己會是幸運兒。

我就不一樣了。

彆人給我抵水,我婉言謝絕。

彆人問我要不要喉糖,我百般推辭。

我抱著手機刷起了鬥地主,在咋咋呼呼的人群中顯得格外從容。

想在影視方麵好好耕耘的孩子不要學我,他們才是對的,有準備有把握才能讓你在事業上取得成功。

我這麼做的理由隻有一個:

我涼了。

我嗬護完菊花,一邊洗手一邊回顧起剛剛發生的事。

嶽梧什麼時候進的廁所?

聞到煙味的時候?

是他在抽煙嗎?

我居然還說要罰他款?對不起大佬我錯了!

還是更早之前,他在我前麵進的廁所,全聽見了?

……感覺自己屍體更涼快了些呢。

我沒聽說過哪個不入流愛豆,敢當著獲獎導演的麵大批特批他作品不行。

拍須遛馬都來不及,沒有這麼著急給自己挖墳的。

況且出道作品就拿國際獎,再差也足夠碾壓演藝界一群默默無聞的分母了。

我為什麼在廁所的時候就忘了自己的高冷人設,少說兩句,難道我腦子也跟著代謝掉隨水衝走了嗎?

我照鏡子打悼詞腹稿的當兒,電話鈴聲響起,我接起一看,是安然。

小老弟,你可害慘了我。

平時不要隨隨便便存奇奇怪怪的文藝片,多搞點男女愛情動作片分享不行嗎?

推完鍋,我接起電話:“喂?”

“吳樾哥我到金色酒店了!你在哪呀?”

“我在廁所,怎麼了?”

“分享一個消息給你,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安然的聲音充斥著驚喜,“嶽梧導演其實是郭守義導演的兒子——”

咯噔。

心態崩了。

郭守義,唯一一個世界級電影獎項大滿貫的我國導演,凡他執導的電影拿不到大獎至少也有小的墊底,絕不會空手而歸,近兩年來炙手可熱、行走的獎杯製造人。

為人低調,旅居國外,隻有拍攝才冒頭,網上什麼都扒不出來。

同樣地,得罪他也等於在演藝圈自尋死路。

我掐著臉頰物理鎮定,才讓聲音不那麼奇怪:“親兒子?”

“是啊,獨生子,隨母姓。”

行吧,我要徹底跟影視圈say goodbye了。

見我不說話,安然繼續說:“哥,一會兒試鏡結束我們去吃飯好不好,好幾個月沒有見你了。”

我一口應下:“好,快去試鏡吧。”

“哥也加油!”

真是個活力滿滿的好孩子,我以後兒子像他一半我就滿足了。

掛掉電話,看看鏡子裡的人,一句話浮現在我眼前:

有些人活著,可他已經死了。

現在飄蕩在19樓的是我的靈魂。

我打完一局鬥地主,電話響起,陌生號碼。

知道我號碼的人不多,我接通:“喂?”

電話那頭女孩子聲音嬌俏可人:“請問是吳樾先生嗎?”

“對我是。”

“我是選角導演甄恬,也是副導演,請問你到金色酒店了嗎?現在方不方便到18層1811房間試鏡?”

“……不是在19樓嗎?”我望著長長的隊伍低聲說。

“主演都是在1811確認的,請過來吧。”

“好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我悄悄走進樓梯間,準備偷溜下樓。

剛邁出半步,就聞到一股煙味。

“真缺德。”

我捂著鼻子往下走,走到樓梯中間,腳步又是一僵——

樓梯下方似笑非笑看著我,指尖還夾著煙的人,不是嶽梧還能是誰?

饒是下也不能下,上也不能上。

我跟他在樓梯間大眼瞪小眼,一瞬間樓上的吵鬨聲仿佛都不存在了,隻有我的心跳聲久久回蕩。

這不是愛情。

這是嚇的。

論我今天到底能給自己挖多深的墳。

退出娛樂圈這事似乎可以提上日程了,隻是不知道把得罪大佬理由告訴馮純,他會不會罵我半步離不開人,一離開就捅婁子。

嶽梧吐氣,煙霧嫋嫋而出,掐滅煙頭,大提琴似的聲音接著就響起來:

“想在廁所抽煙,被你一通罵,躲來樓梯間,又被你捉個正著……你今天非罰我款不可啊?我的男一號?”

搞什麼,什麼男一號?

我茫然看著嶽梧,隻見他把先前在看的手機屏幕往我這一轉,提高音量,又點開了播放。

屏幕裡一個妖嬈的蠢蛋開始了他的表演。

“遇見你的那瞬間,一切變得很特彆——”

“…………”

我把手扶在欄杆,木在樓梯間,接受著自己的主題曲直拍洗禮。

這簡直公開處刑,好想上去把手機給他摔了。

都過去大半年了我為什麼還要沉浸在《look at me》的陰影裡。

這直拍我邊唱邊跳,累到末尾腿抽筋不說,還因為踩到自己鞋帶直接摔成狗吃屎,堪稱曆代級慘烈。

雖然最後評為A班跳了主題曲,可從此路人提起“吳樾”就是——

“把平地跳出蹦床效果和二人轉風味的神人”。

十二期節目裡我最不想回顧的瞬間。

草。

嶽梧饒有興致看起戲:“副導演很喜歡你,這是她推薦的印象視頻。”

這什麼鬼印象視頻,塑造一種惹人憐愛的弱智形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