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被拍到了 對不起。我隻能這麼說……(1 / 2)

遙遠星辰共我 陳瓶爾 6048 字 2024-03-26

“離譜,太離譜了。”

淩晨收工,回酒店路上,我跟馮純吐槽。

“連續三幕戲都是一遍過,他該不會是想玩我吧?讓我故意丟人?像不像一種捧殺?就那種表麵上什麼都不針對你了、實際上他們內行人一看就心領神會直接把我踢出娛樂圈之類的暗箱操作?或者是嶽梧放棄了他的高標準嚴要求,在時間緊張的情況下得過且過?總不能是我演技突飛猛進了吧?這太不可能了吧?”

“你管他那麼多,過就是結束了。擔心你的下一場戲吧。”馮純哈欠連連,回頭不知道在看什麼,過了一會兒突然問,“你知道安然身邊那個女人是誰嗎?”

“你說邢露?安然跟我說他在追她。”我想了想補充,“她好像很討厭我,每次對我態度都很差,像是路過一下都要對我翻白眼……我是怎麼惹到她了嗎。”

“可能她處於生理期吧。”馮純語焉不詳,翻著手機查看日程,日曆已經翻過去一頁,他讀道,“最近的戲在下午,你可以睡5個小時,然後我叫你起床背台詞,一直到12點,不過我估計會拖後一兩個小時……先休息吧。”

“好。”

我仍舊躊躇不安,絮叨分析嶽梧不找我茬的理由,馮純已經不想理會我的產後抑鬱一樣,轉頭問:“餓了嗎?”

我老實回答:“除了困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回去直接睡吧。”

一語成讖,回去隻來得及洗漱換睡衣,躺在枕頭上一閉眼就睡著。

好像做了夢,又好像沒做夢,好像置身於一條我小時候常去的公園,之後場景變換成我每天蹲的片場路上。

我一刻不停地往前走,卻又在即將到達終點的時候場景消散。

我休息了嗎?

好像沒休息,被馮純叫醒時,感覺更加疲憊了。

我在做正確的事嗎?

看著馮純,我又覺得自己彆無他法。

肩負兩個人的生計,隨時擔心丟工作,可能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甚至比那還要好一點,因為報酬是以前無法比擬的。

時間在加速,或一會兒我在茶館,下一秒我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清場,背台詞,過。

或者NG,轉場,下一場,一切再循環。

飯顧不上吃,擔憂著每一個當下,和未來,角色卻是逐漸堅定的。

我看著他不知所措,他帶著我往前奔跑。

感到疲憊的當下,我甚至抱著台詞本直接睡著了。

大概隻有天知道,我是怎麼在四麵都是打光燈的情形下,坐在舞台邊上靠著門廊睡著的。

洹載把我叫醒,眼裡滿是關切:“累了?”

“還好。”我毫無說服力地打起哈欠,努力振作精神,腦子裡迅速閃過接下來要對的幾幕場景,“來啦。”

“等一會兒要對戲了,有什麼想指教的嗎,我的男主角。”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暖光打在他的眉梢、睫毛和上翹含笑的嘴角,我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來他在Peak9專輯的特寫,感慨發自肺腑:“你怎麼能這麼迷人呢?”

一時失語,洹載移開視線,耳朵隱隱變紅,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有力氣對著我似的,回頭再一次看我的時候,笑容怎麼樣都隱藏不了:“再說漂亮情話,我會忍不住吻你的,就在這。”

我立刻精神起來了,不是為彆的,而是想起圍繞在洹載身邊有多少代拍、站姐,或是跟他有競爭關係想他葬送前程的對家——

雖然我一時想不到能有誰。

我立刻說,“不要胡鬨,回去再說。”

“回去就好好休息吧,哪還能鬨你。今天見你兩回,兩回都在睡覺,累壞了?”

“其實還好……我在賺錢啊,賺錢。”我說著最後一次確認劇本,“這麼明確的回報,隻要努力就能夠得到,簡直沒有不努力的理由……”

“我都在這了,要讀讀看嗎?你一句我一句,更方便一會兒入戲。”

被洹載點醒,我立刻答應:“好啊。”

你一句我一句,走錯了方向就互相提醒,做得足夠好就提出更好的改進方案,熟悉感一如往常選秀節目裡互幫互助。

那時候每天要做的事情都很固定,無數個做到了就更加確信,如此積累的確信感,真的非常好。

一段對話不知不覺結束,洹載凝視著我,毫不吝嗇鼓勵:“進步神速,吳樾。”

我覺得他這叫情人眼裡出西施,隻好聳肩答:“隻要嶽梧不把我從這個項目裡踹掉,一切都好說。”

他看著我,眼神閃閃發亮,笑著,最後好像忍不住了,伸手摸了一把我的頭發。

我捂著頭發慌裡慌張摸禿瓢有沒有露餡,忙喊:“喂!這可是有造型的!”

清場,甄恬副導演帶我們走動線,一切準備就緒。

時間倒轉回民國。

國民黨新任特務頭子高遠坐在歌舞廳角落,桌上的酒一口沒動,剝著瓜子,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口。

師範學校的中共地下黨沒有被趕儘殺絕,並不是因為他們活動有多隱秘,而是因為國民黨內部出現了通共分子,秘密傳遞著逮捕信息:時間、地點、人物。

高遠抓到這位叛敵分子,又取而代之,試圖在這一次還沒露出破綻的會麵裡,徹底根除地下黨。

接頭暗號是,今年秋天,水稻會豐收的。

高遠琢磨著這句話代表什麼,秋天是什麼時間暗號?

水稻代表什麼物資?軍火?藥?

或是什麼用於地下黨活動的地點?

約定時間到,高遠看著入口,蓄勢待發。

來往衣冠楚楚的人們之中,忽然多了一個衣服破舊的年輕男人。

門衛作勢要攔,他慌張答,我找徐先生,約定好的。

門衛這才放過他。

而一位穿著講究的侍者立刻把他帶到高遠的桌子旁。

“今年,今年秋天,水稻會豐收的。”

青春一鼓作氣說完,尚且因為初次到高檔消遣地方,自慚形穢,局促著,高遠直接蒙了。

“你……”高遠欲言又止。

青春老老實實雙手搭在膝蓋,雙腿又並著,左右看看,最終故作老成地說:“師範學校其餘的人已經撤離去西邊了,藥什麼時候到?還有你安全嗎?需要什麼幫助嗎?”

“……”

高遠上下打量起青春,一看就是沒文化的普通莊稼人,跟叛徒嘴裡的舊私塾先生沒有一厘錢關係。

到底是打草驚蛇了,還是對方也遭遇了什麼,尚且不得而知,他決定用先有情報釣魚,試試深淺。

“藥下周二到,老地方,日落時候去拿。我很安全,不需要幫助。”

“好,我知道了。”青春如釋重負。

兩個人相顧無言。

青春忽然看著桌上的西洋蛋糕,問:“我餓了,可以吃嗎。”

“……”高遠喉結動了動,不知道把什麼話咽了下去,這才說,“可以。”

“那我帶回去了,家裡有人好這口,真是謝謝了。”

就這樣,高遠眼睜睜看著青春扯掉咖啡杯下的餐巾,萬分小心地把蛋糕包起來,怕他後悔似的拔腿就跑。

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可以包裝的,人就沒影了。

這就是意氣風發的倒黴蛋高遠,莫名其妙成為情報員的青春的初見。

“卡——”

甄恬副導演剛喊完,不知道是哪個現場人員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接著笑聲就蔓延開來了。

“蛋糕是怎麼想的?劇本裡沒這段吧?”

甄恬副導演翻著分鏡本笑著問我。

我把懷裡的道具蛋糕放下,老實交代:“我和洹載商量了一下,直接走有點尷尬,青春是被人拜托做這件事的,沒有任何好處的事他一般不做,帶回去點什麼東西比較符合青春的性格,就……”

“可以啊,你們。”

甄恬副導演笑著說,扭頭征求嶽梧意見。

回看了整段表演,兩個導演彼此嘟囔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