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見。”
屏幕暗下,我看著通話記錄裡的5小時,發了一秒鐘呆。再次打個哈欠的功夫,疲憊感上頭。
要克服啊,吳樾,這是你得來不易的機會。
這首歌還有兩周多幾天的打歌期,你能夠保證自己下一次還能進日榜嗎?
選秀餘波還能護佑你多久?
我揣上手機,拉開房門,表麵上清醒地吼著我,實際上掛在門框眼睛都沒睜的馮純,差點因為失去重心栽倒在我身上。
“?”馮純摳掉眼角的眼屎,為了腦袋保暖沒剪的頭發亂豎著,跟在我身後扶著欄杆下樓,嘴裡含糊不清地說,“今天怎麼這麼有精神,離譜,顯得我萎靡不振似的……”
“有嗎?”
“嗯。”
臨下最後一節樓梯,馮純差點崴腳,我眼疾手快把他扶起來。
等我倆慢慢吞吞走到餐桌旁,邢露四杯咖啡已經在桌麵了。
沒錯,因為這極度不健康的作息,持有雷打不動生物鐘的王軍也不得不跟我們一起墮落了。
“明明都睡了四個小時不到,你怎麼困成這樣。”邢露萬分嫌棄對馮純說,轉向看我,“打歌效應不錯,昨天我接到一個小雜誌內頁邀約,檔次太低了,要為了曝光度妥協嗎?作為你的第一次時尚界亮相,內頁真是不夠看……”
“哎呀有就不錯了,我知道你想要五大刊,我還想要正經主流雜誌、媒體訪談呢!都會有的。先保持出道近兩年新人的謙卑吧。”提到錢,馮純立刻不困了,或許也有黑咖的效用,他嘬著杯子邊思考著,“我也接到了演出邀約,年末省台春節晚會的替補席,檔期雖然有,但是不一定能上。商演暫時沒有。還有很多要考慮的地方啊……”
我哭笑不得:“我說,先把這兩周打歌做好吧!”
“之後的打歌檔期可能會插彆的工作,不一定賺錢,但必須要做,你得有心理準備。”馮純正色道,“雖然這首歌熱度不錯,但是你也得開始考慮下一首怎麼辦了。繼續單曲?還是攢一攢做一個MINI專輯?主體是中規中矩的談戀愛,還是延續《Spark》這首歌頌生活的主題?你現在還沒有籠絡住固定欣賞群體,舞台粉、歌粉、跟風的、觀望的,比例非常平均,好好考慮一下吧。”
“……會不會太快了,《Spark》打歌都才到一半啊!”
我愣了一會兒回答。
“知道嗎,光12月就出道了100多個愛豆組合,從業新人增加了五百多人,而你從參加《Super Idol》到現在為止將近兩年,新人增加6000人左右,這其中能夠賺到錢的……你生存的地方,是得不到關注,就會失去一切的地方。”馮純嚴肅地強調,“為了讓你站穩腳跟,任何事都要嘗試,都要做。但歸根結底,我們隻是輔助你、減少障礙的人,你能站在這裡多久,全靠你自己。”
“知道了啊!這就開始構思了!”
我哭笑不得,急匆匆往嘴裡扒飯,就又前往電視台了。
他們哪句都沒說錯。
電視台的燈火就像不會熄滅似的,我們走時什麼樣子,回來還是什麼樣子。
它永遠在那裡,永遠光彩照人,永遠璀璨奪目,永遠不會消失。
會變的隻是燈光背後的人,唱罷又登場的是誰,誰去在乎,誰去銘記,誰去消費,誰去神傷;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又得到什麼,留下什麼?
我再次站在電視台停車場,望著人頭攢動的電視台大樓,比起比賽時的激動,剛回歸的激動,好像又有了新的感悟。
第一次,我向往燈光,是為了一場殘夢。
第二次,我向往舞台,是為了心有不甘。
但人的欲望是溝壑,永遠填不滿。
滿足過這個,就會有新的目標加碼上去,展開新的追逐。
現在我有了新的理想。
不是作為愛豆吳樾的理想,而是作為吳樾這個人的理想。
好像要有更多的風雨要準備跨過。
但我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
“淦,我們怎麼排到後麵去了,Peak9憑啥第一個彩排啊?”跟PD對接過,馮純回到我們身邊小聲抱怨,“就因為他們中午要出席商演?愛豆本職是舞台,舞台懂不懂!人氣高真高貴啊。”
“差不多點吧。”
邢露翻個白眼,挪開捂著話筒的手繼續聯絡雜誌了。
領到時間表,穿著常服去往待機室的我們,與已經換上服裝的Peak9擦肩而過。
淩晨第一場演出,他們看起來同樣疲憊,但眼裡更多的執著,讓他們無法不睜大眼睛,謹小慎微地麵對每一個路過者。
包括我。
“辛苦了!”
互相點頭欠身就當作打過招呼。
我回頭看向那個隔了好久也能感覺到的身影,卻發現他也在悄悄看我。
那瞬間我想起一首歌。
“人海相隔也能把你瞬間認出。
如果對你而言,我隻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