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約定 愛怎麼會讓人失望?(1 / 2)

遙遠星辰共我 陳瓶爾 5292 字 2024-03-26

回到家裡,第一件事,是手機。

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內存也是最大號的,黑色,就放在桌子上。我把手機卡插上去,做好初始設置……就等待數據同步了。

第二件事,打掃衛生。

這時我才注意到,昨夜的滿地狼藉,已經被清掃過了。但我還是到儲藏間拿了掃把,想再打掃一下客廳:萬一還有玻璃碎片,會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傷害他呢?

挪開沙發,挪開地毯,仔仔細細清掃一遍地麵,再用吸塵器吸附地毯,最後是用抹布擦拭真皮沙發的每一寸角落,直到確定什麼隱患都被消除,我才真正放下心來。

第三件事,跟我的好搭檔報備行程:今天暫時不回去,開會也推遲一天,我得跟洹載談談。

聽我說完我的新發現,馮純語氣一如平常:“行,我知道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吃驚?”我奇道。

“如果是彆人,我或許還會感慨一句,事業上幫扶到上道,生活上提供安全保護,物質上送錢送車,不可能有追不到的人。但如果你說的是李洹載,那就沒事了,太正常了——他也就是不追我,不然我早洗乾淨屁股了。”

“你果然越來越Gay了,馮純。”我虛著眼瞅他。

“Gay個幾把,爬吧你。”

不知道馮純啥時候學會了田敘的口頭禪,儼然東北老爺們附體。

嫌棄完,馮純還是歎了口氣,誠懇道:“你是我朋友,還是合夥人,我隻能不偏不倚地講點良心話:作為對象,李洹載已經沒什麼可挑剔的了。剩下的,我不好說,看緣分吧。”

“看緣分是什麼鬼,我還能對他始亂終棄不成?”

“我就多說一句吧。你們之間付出是不平等的,錢也好,精力也好……但是都沒關係。我想提醒你,感情不是用錢能衡量的,你也彆抱著‘報恩’的念頭做任何事。他一定會看出來的,就算不說。”馮純語重心長地說,“我分手過那麼多次,雖然最後可能很難看,但幸福的時候,現在想起來,都還是會笑的。珍惜吧,彼此相愛的時候。”

“謝謝。”沉默幾秒,我回答,“剩下的見麵談,掛了啊。”

“哎你等等。”馮純眼睛都要擠出屏幕,嚴厲地說,“你彆忘了周三到周日還有打歌,今天已經周一了,你絕對不能做任何,任何周三跳不了舞的事,說什麼都不行。《開始了》勢頭很好的,現在實時第六,沒準這周還有獎杯呢你——”

“你……”我一時語塞,“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惦記我的褲腰帶。”

“也是,如果你要在上麵,李洹載說不定也會答應。但你不是處男嗎,你會嗎?”

我剛想說點什麼,屏幕就提醒我洹載消息,我隻好惡狠狠超馮純比個中指,掛掉了視頻電話。

語音消息。

洹載:“都做完了。”

配圖,紮了針,繃帶滲著血的可憐兮兮的手臂。

我笑著回複他:“疼不疼?”

洹載:“放點血而已。我就說沒事嘛,你們那麼緊張做什麼。莊醫生也是,說我來都來了,直接安排做了個體檢,等一個小時就出結果了。”

“飯吃了嗎?”

“體檢嘛,幸好是空腹,不然明天還得跑一趟。我不餓,就喝了點牛奶,墊巴墊巴得了。”

“那晚上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洹載語氣可憐巴巴的,“我後悔了,我昨天不該喝那麼多。不然我們現在,應該在家一起吃午飯,下午參加你們公司的開會,商量後續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在醫院?我隻想跟你待著。”

我笑起來,心情卻是奇異的難過。

如果馮純不說,辦公室的事情;如果王軍不說,保鏢的事情……如果劉姿不說,十四樓的事情。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那你說說,昨天為什麼喝酒,喝那麼多?”

我以為這是個簡單的問題,心情不好喝多了,或者是單純想喝,畢竟田敘幾乎飯桌不離酒,被帶壞很正常。但消息欄反複幾次的閃動,顯得,好像問題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不想說可以不說嘛。”過了幾分鐘,我發送。

“不是。”洹載歎口氣,“回家我們當麵說。”

“好,我等你回家。”

消息發送過去,我打開超市APP采買晚上想用的東西。

不多時洹載發來牢騷,格外可愛。

“居然要遲半個小時!我都不知道這醫院憑什麼收這麼貴的費用了,來這種高級醫院不就是圖人少,速度快嗎!”

我笑著回複:“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那是什麼?”

“你查一查,殺時間呢?

洹載就真的去查了,時不時把發現的東西發給我。

“原來是個典故啊。”

“雖然是在跟妻子說,你可以賞花,慢慢回家。實際上,是在催妻子回家吧?”

“這裡是醫院,哪有花。”

“好吧,有花園。但那是醫院的,我的花在家。”

“報告為什麼還不出來?”

“我想回家。”

食材和今天的花都送到,我把它們都搬運回家,然後開始做晚餐。

其實,做飯不難。

這並不是因為我父母做廚師,我耳濡目染,這麼輕易地下判斷,而是任何一件事,如果你掌握了本質,做起來一點都不困難。

肉食可能有血,用什麼佐料掩蓋,或者用什麼處理方法從根本上減少隱患;什麼食材沒有味道,需要用湯汁、調料入味,掛在上麵,增加食欲……食材會因為季節不同,新鮮程度和價格也不同,烹飪的手法會因為地域不同,做出百般種風味……

吃飽,吃好,是食物存在的根本意義。

就像陪伴,愛護,是家存在的意義。

我忽然就想起,青春期,每每被表白時,我為什麼都下意識拒絕:我知道,我的外形很不錯,但我害怕。害怕承擔責任,害怕做得不夠好,害怕被比較。馮純跟我哭訴時,轉述的那些話,我都很難不暗自跟自己比照:如果是我,難道我能夠做得更好?

但這些都是沒有正確答案的。

隻要,有一個答案剛好適合,那就是最好的。

大片橙黃暈染著天際,帶著初上的路燈,蜿蜒成河。也像是不知名的灶火,在熱氣騰騰地等候每一個奔跑在路上的歸客。

所有食材等著最後一步,灶上煨的湯,咕咚著。

我把鮮花插進花瓶裡,之前買的換換水,等著。

世上確實有很難解釋的事情,比如說,我掐著微信,反複播放洹載的牢騷,突然停下手,視線看向門口的時候,門開了。

洹載穿著出門時的外套,手裡拎著檢查報告,躡手躡腳想進門給我個驚喜,就這麼被我看個正著。

於是,一個前一秒還咬著嘴唇壞笑的男人,突然偃旗息鼓,踩著小碎步關上門:“我……我回來了。”

我跳下吧椅,撲向他,抱個滿懷:“嗯,回來了。”

我們就這麼擁抱著,一句話也不必說,對視一眼,都能露出笑容。

如果這不是幸福,那還能是什麼?

洹載迫不及待打開報告:“你看嘛,數值全都正常,你們就是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