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軍:“我給你表演一套軍體拳?”
我的焦慮成功傳達到我們小公司所有人身上,連編外的樂隊小朋友都沒幸免於難。
沈星旭:“舞曲?我知道的,也就是那些流行曲吧……哥你居然在挑戰這個了?好厲害。”
顧飛:“舞曲?你去某站看看男舞者翻跳,用什麼BGM?”
雲翔:“說真的,我還沒考慮過舞曲。搞吉他、貝斯的,大部分還是朝著民謠或者樂團方向跑了……”
藺倫:“舞曲,當然得看鼓點。鼓聲雖然大同小異,但各個地區的鼓點很不一樣。非洲鼓,你會想起草裙舞、肚皮舞,拉美音樂很大特點就是沒有弦樂器……倫巴,桑巴,也很不一樣呢。這或許是個方向?”
不能說是沒有用,但就結果來說,趨近於一無所獲。
我繼續騷擾拍戲中的安然。
安然:“舞曲?啊……是我完全沒考慮過的音樂風格,為什麼不去問問Jeffery呢?作為舞者,舞曲正兒八經的實戰家,他應該會有很多心得的。”
好主意。
我趕忙給Jeffery打電話。
周日中午的,他應該沒啥事吧。
電話那頭嗬斥差點沒穿透我的耳膜:“你真會挑時候,我剛躺下沒三分鐘!”
“這麼養生,睡午覺呢?”我奇道。
“放屁,我通宵了。有事說事沒事我要睡了。”
“呃,我想寫舞曲,但是我沒思路,所以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
“說啊大哥。”
“什麼情況下,你會想跳舞?”
“……”
Jeffery陡然沉默,讓我不得不把話筒拿到眼前,確認沒掛,才小心翼翼地提醒我的存在:“喂?”
“你人在魔都吧?”Jeffery問。
“對。”
“給你個地址,晚上8點必須到,遲了當我沒說過。”
周日下午6點就結束直播了,8點應該能趕上,於是我回答:“好。”
地點,市中心的步行街。
儘管有點奇怪,告知馮純、邢露、王軍,和晚上見麵的洹載之後,我們一致決定加入這個臨時行程。
會有什麼等著我?
保質保量完成舞台,汗水稀裡嘩啦浣洗衣服,我拿著獎杯,飛速上了車。
緊趕慢趕,抵達步行街是7點半,我裹得嚴嚴實實下了車,打給Jeffery:“我到了,你在哪?”
“看到前麵那一堆人沒?”Jeffery問。
“啊,他們在乾嘛?站在主乾道上,看起來都很年輕,大概都是學生吧?”
“知道有種舞蹈活動,叫做隨播隨跳嗎?就是當下所有熱門歌曲,剪出來30秒做BGM,想要參加的人都可以來,非常自由的舞蹈快閃活動——”
一個人影猛地朝我衝來,王軍眼疾手快把人掛在手臂上,來人反應也是夠快,當場刹住腳步,否則下一秒一定會被王軍來個過肩摔。
來人摘了口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般打了招呼:“王哥?你在這兒?”
“……是你啊。”
認出是Jeffery,王軍這才把人從手上摘下,放到我身邊。
Jeffery匆匆戴上口罩,像第一次認識我一樣,瞪著我:“原來你真是富二代?你不是沒啥收入嗎,付得起王哥的錢?我的天。我都隻敢惦記一下——就算是聚星永華內部,王哥的雇主也就那麼幾個啊?”
我到底啥時候說過我是富二代啊?
我苦笑著:“這事回頭再說。先說你,你是被邀請來的嗎?”
“不啊。我隻是閒著在家,骨頭都荒了,看到這個活動就過來參加。帶口罩,應該沒人能認出來吧。”Jeffery看眼時間,“8點準時開始,我們先混進去吧。”
我被他拽著往前走:“可是我不會幾個啊?”
jeffery的眼睛都完成月牙:“歌單有你的《Spark》,還有《Super Idol》主題曲《Look at Me》,還有超多Peak9的舞曲。實在不會,你就彆往前排湊嘛,後排蹦躂也一樣。”
音樂隨即開始熱場。
第一首,就是一度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的《Look at Me》。
前奏響起,幾乎讓我立刻回到了節目裡——3天時間,練舞加唱歌,起床鈴都是它,簡直刻入DNA。
Jeffery直接拉我進第一排。
就開始了。
“遇見你的那瞬間,一切變得很特彆。
如命運般的 Timing Timing,讓我想說出Pick me Pick me……”
揮手,轉身,腿部動作,一二三四。
我們像是領舞,但轉身時,看到大家幾乎一致的動作,又明白,這瞬間的默契,無論是做對還是不到位,在音符翩翩起舞……
是渾然忘我的音樂,也是不可名狀的喜悅。
一支舞跳到最後,周圍不知不覺圍起來的人群,爆發出的歡呼……
儘管我們是陌生人,但不約而同,在音樂裡同頻共振。
再幾乎沒有我會的歌了,Jeffery卻是有備而來——男團舞,女團舞,無論是什麼BGM,身邊有多少人陪著他跳,他都通通消化,滴水不漏。甚至是放出我的《Spark》時,我都沒想進舞場,被他一把抓進去,跳舞的人群為我們自動分出一小塊地。
“Yes,its a Spark
我喜歡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
毫無顧慮地享受當下……”
雖然歌詞是我自己寫的,但我卻很少有這種時刻。
眼中看到的人群,唱得標準或不標準的聲音,乃至於僅僅是胡蹦亂跳的湊熱鬨……全部都,那麼讓我有成就感。讓我體會到了,音樂榜單和收入流水之外,真實的,無憂無慮的快樂。
歌了,Jeffery站在原地,我笑著退在一邊,繼續看下一場演出。
我從未度過這樣的一個小時,毫無理由的笑,笑到臉頰肌肉都僵了,還是不知疲倦,想要再多看一分鐘。
壓軸歌曲是Peak9的出道曲《Future》,Jeffery不自覺就開始跳自己的Part,完美到不可思議的卓越表現,也讓圍觀的人群慢慢有了猜測。
“他是專業的吧?不對,我是想說……”
“大膽點,他該不會是Jeffery本人吧?”
最後一個音符落地,Jeffery站定——口罩帶子奇跡般地斷了,跳得渾然忘我滿頭大汗,但笑得很開心的人,被周圍倒抽氣的反應,嚇得立刻清醒過來。
一時間,周圍人看著他,他警惕地看著周圍人,誰都不敢動作。
人群裡突然發出“Je……”的聲音。
Jeffery立刻向我竄來,拽著我胳膊就跑:“快跑!”
我倆一直從街這頭跑到沒人的另一頭,我都快忘了招呼馮純和邢露,卻看到王軍向我們揮手,我倆急急忙忙上了車,原來馮純邢露早就在車裡,車門關上的瞬間,立刻導彈似的飛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Jeffery扭頭看後窗玻璃,飛奔卻跑不過車的身影們,十分滿意地笑出來,完全不覺得自己是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今天跳爽了,能爽個三天,啊不對,兩天吧!”
“謝啦。”我接過邢露抵的紙巾,分給Jeffery,“你的口罩斷的真是時候。”
“哪有人跳舞戴口罩的,我快呼吸困難了。”Jeffery摘下棒球帽,汗水早就浸透布料了,“感覺怎麼樣?”
“你是真的喜歡舞蹈啊,看你挺享受的。”
“不是說我,說你。中午問我的問題,現在有答案了嗎?”
“……什麼情況下,你會想跳舞?”我想起來仿佛一個世紀前問的問題,“你的答案是,有音樂的時候嗎?”
“什麼呀。”Jeffery嫌棄地瞅我一眼。
“那是什麼?”
“我就不賣關子了——舞蹈,跟歌詞一樣,是表達情緒的方式。不是想跳舞,才會去跳舞。而是我有一種感覺,恰好用舞蹈來表達。肢體語言,也是語言的一種,明白了嗎?”Jeffery跟我說著,扒著前排跟王軍說,“王哥,把我丟公司吧,麻煩嘍。”
“你已經有熱搜了,還去公司自投羅網啊?”馮純樂道。
“誒呀,我一沒談戀愛二沒金主的,跳舞算專業對口,還能咋說我啊?”Jeffery跟馮純擠眉弄眼。
“我看看,‘Jeffery街頭熱舞’,‘Jeffery 吳樾’,‘月亮CP’……”
馮純的聲音越來越低,Jeffery的笑聲快掀翻車頂。
把Jeffery送到公司,又把我送到洹載家,我回味著這個夜晚,一個念頭也悄然升起。
換衣服,跟洹載吃夜宵,電視播放著什麼偶像劇,我倆各自拿著樂器,我不成曲調地撥。
到十二點,我們不得不睡了,我還是抱著吉他,坐在地毯上,看著窗外燈火輝煌的景色。
“還在想舞曲?”
洹載也不抱怨,陪在我身邊,跟我一起看著夜色。玻璃倒映著我們的影子,仿佛飛在夜空那樣。
就像是拚圖,找到了最後一個角。
“我想好了。”我拋下吉他,一把拽住洹載的脖子,親親他的臉頰。
“新歌就叫《Fiesta》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