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我也挺納悶的,我本來就願意,現在家長也見過了,但他還是……
我真的不介意做更累的那個!
隻要我再有出息一點,彆老是被洹載親得渾身脫力,我覺得我倆走到最後一步還是有希望的。
但等一個綿長的吻過後,我清醒地認識到:肯定不是今天了。
不管如何,交作業在下周。
我和洹載穿著正裝,站在走廊等待檢票,卻不期而遇一個人影,從門裡走進來。
邢露。
穿著白色長裙,頭發也盤起來,露出漂亮的頸肩和長墜耳環,手裡拿的長包鑲著鑽石,跟我記憶裡那個穿著運動服陪我成長的樣子不同,更加漂亮,更加自信,更加光彩奪目。
察覺到我的視線,邢露發現了我和洹載,我對她招招手,她就踩著高跟鞋不疾不徐向我們走來。
“好久不見。”我感慨著,“離上次在公司開會,有半年多了吧?看不到你在公司吐槽我的歌,真不習慣啊。”
“你現在走抖M路線了是吧。”特有的挑剔感出現,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邢露,她沒好氣地等我一眼,視線落在洹載身上,眨眨眼就算打招呼了。
洹載也禮貌地,不對,這樣子明顯有點吃醋了:“好久不見。”
“你們不是在伯克利念書嗎,怎麼在紐約啊?”邢露問。
“寫不出來作業,洹載帶我來緊急補課。”我忍不住誇她,“看看你,很有設計師的派頭。裙子是自己做的嗎?”
“買的。做衣服哪有那麼快啊。”邢露忍不住扶額,“我8月才開始上課,現在在家做預習,房子裡都是打版和我剪壞的布料……出來散心了。”
“謝天謝地,你終於能體會到一絲,我當時寫不出來歌的感覺了。”我很難不幸災樂禍,在邢露瞪大眼睛嫌棄我時,我連忙改口,“慢慢來嘛,你大學學的珠寶設計,不都是設計,上路應該不會太難。”
“那可差太多了。珠寶設計是高精尖,製作環境是工作台,吊機,各種鉗子,最重要的是材料夠硬,一點一點磨。布料太軟了,不耐搞,針紮得多一點就感覺跑風漏氣的……就很諷刺,我現在成天在不值錢的麻布上繡花,我對我最貴的禮服都沒那麼耐心過。”邢露連連歎氣。
“加油,會好的。”我鼓勵她。
“要開場了。”邢露看著我們身後,從手拿包裡挑出票,“雖然我是地主,這可是偶然碰見,就不請你們吃飯了。散了我可不會等你們。”
“回頭專門聚一次吧。”
“好。”
邢露徑直走進檢票口,我望著她走進去,有種望女成鳳的奇怪驕傲感。
但洹載顯然不這麼想。
他沒等我,先我一步進門了。
我追著他走進門。
我們落座。
他還是一副禮貌優雅的樣子,穿著讚助商量身定製的西服,貴氣逼人,引得附近的小姑娘們頻頻側目。但他目不斜視,直直望著舞台中央。
目不斜視。
完全不看我。
我很無奈地得出結論:完了,吃醋了。
我想碰他的手,他立刻從扶手上拿開,雙手交握放在腿上。我斟酌著詞語想叫他,被他冷淡地回答:“看樂團,彆看我。”
性彆相同,還是名人的不方便之處就是,我現在很想親吻他,讓他彆生氣。
但我不能這樣。
在外麵,就是沒辦法。
落座就位,音樂緩緩升起,我聽的心思都沒了,低著頭想回酒店怎麼安撫他。沉思的當兒,腦門猝不及防被彈了一下,我扭頭看到洹載的手,和他認真的眼睛。
“彆發呆了。看樂器合奏,看聽聲部和曲調,想象,你現在就坐在電腦的編曲軟件前,站在指揮的位置,發號施令。”
我這才回神,專注於眼前的事情。
樂器獨奏,樂器合奏,漸強,漸弱,顫音,乃至於暫停的休止符……
鼓部門,弦樂部門,人聲部門,音效部門,嫁接不同分段的橋……
“我明白了。”
我握住洹載的胳膊,笑著說。
洹載看著我的眼睛,輕輕點頭。
在燈火璀璨的音樂廳,他的表情卻那麼認真,帶著一絲落寞。
燈光真亮啊,亮到沒有一絲陰影,亮到我沒法牽他的手。
舞台也是很亮的。
但我從來沒這麼討厭過光。
音樂會結束,我急切地拉著洹載走出門,想早點回去。
出口很窄,人流卻很多,我們隻能在人群裡默默走著。
突然一個金發女孩拍了拍洹載,我和他一起望過去,那女孩用英文說:“能給我你的聯係方式嗎?”
好直接。
是我做不到的直接。
難受感更深一層,我低下頭看著腳尖,聽到洹載說:“抱歉,我有另一半。”
“好遺憾啊。但你真的很帥。”
女孩帶著很美的笑容對我們揮揮手,就消失在人海。
這下形式又不同了。
我和洹載坐上出租車,回到酒店,關上門我就開始吻他。
洹載很配合。不如說,任何關於我的事上,他都聽我的。
他越這樣,我越難過。
我心思很亂,觸摸他的身體,脫掉他的衣服,一切毫無章法。
那個陌生人的出現,這個晚上的無奈,徹底讓我惶恐了:
為什麼我們不能光明正大牽手,為什麼在彆人眼裡他是可以追求的,為什麼說過這麼多我愛你之後,我們還要對彼此吃醋,而不是能夠彼此調侃,坦誠地讚美對手有眼光,自己的選擇沒有錯……為什麼洹載不碰我?
我才發覺,安全感原來是這麼脆弱的東西。
“洹載。”
唇齒分離之後,我念著他的名字。
洹載認真看著我:“嗯。”
“我想要你。”我看著他,快要哭了,“把你給我,徹底給我。”
洹載眼神驚訝了一瞬,就被我拉下。我迫不及待在他身上印下痕跡,即使過後就會消失。我太需要切實的東西,完全讓我安定下來,讓我在這個世上還能夠確信,有一些東西屬於我。
但最後一步前,洹載還是停下來。
“為什麼?”我的眼淚落下。
洹載始終沉默著,起身去洗手間拿毛巾,處理我身上的亂七八糟。
我越發絕望,心裡的疑問,變成一個答案,無比荒唐。
洹載要給我擦眼淚,我把他的手打掉,拿隨便什麼東西裹了身體,坐在他碰不到的地方。
洹載歎口氣:“吳樾,你現在在氣頭上。我不認識那個人,我的手機你隨便查,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彆生氣了好嗎?”
“你為什麼不碰我?”我咬著牙問。
洹載又是一整長歎,才回答:“我想要你,吳樾。但不是以這種形式,在這個前提條件下。”
“你那點心思,我幫你說吧,李洹載。”我怒極反笑,擦著眼淚,“隻要你不碰我,我就還是處男,不是同性戀。就算我們分手,我仍然可以找個女朋友,結婚,生孩子,讓我爸媽享受天倫之樂。你討厭邢露的理由,不是我和她行為舉止有多親密,不是我不給你保證,而是你一直覺得,如果我的人生裡沒有你,我會過得更好,是嗎?”
洹載望著我,慢慢垂下眼簾,什麼都不說。
這沉默越發證實我的猜測。
“你愛我,但你能愛到不來占有我。你想等到我成長得足夠好,等我離開你,等著日子一個人過。你把自己當成什麼?你這種菩薩我沒見過。李洹載,我沒見過。”
我不知道世上還有誰能碰到這種事,洹載越沉默,我越覺得可笑。
沉默太可怕了,但他甚至能讓我再無地自容一點。
“對不起。”
他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