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礙事(1 / 2)

一周後,連續殺人犯哈巴卡克·亞爾維斯被押進了阿茲卡班。

埃爾特寧的餘光瞟到了病床上的《預言家日報》:阿茲卡班的死囚服淩亂地穿在他身上,像死魚一般的雙眸,沒有光澤,一具行屍走肉,失去了靈魂。

“哐當——”

一晃神,疥瘡藥劑就從手中滑落,重重地砸在了醫療車的後輪上,引起不小的動靜。

埃爾特寧發覺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顫抖,便不由地縮進了袖口。

治療師奧迪艾科轉過身皺著眉頭,盯著地上的玻璃碎片,埋怨道:“哦!菲爾特,你在做什麼?”

他剛才在和一位醫鬨患者周旋,心情並不好。

埃爾特寧的聲音顯得十分反常,極力隱藏情緒。

“抱...抱歉,我沒拿穩。”

奧迪艾科漲紅著臉,心浮氣躁。顯然,他與病人的交流進行得非常不順利。

“梅林的胡子!這都拿不住的話,我建議你把瓶子牢牢黏在手上!把迪戈裡叫過來,你先下去!”

他不耐煩地想要趕走犯錯的護士。

埃爾特寧唯唯諾諾地應和了一聲:“好的。”

她蹲下身子,快速撿起地上的碎片,鋒利的玻璃割破了手掌,她沒有時間表現疼痛,背後的治療師已經耐不住性子罵起病人的無知,這個時候要是再招惹他,後果不堪設想。

急急忙忙捧著碎片逃離病房,她掏出魔杖對它們施展了修複咒。

“Reparo——”

四分五裂的玻璃漂浮在眼前,與淡黃色的暗光相連合並,最後又變回了嶄新的藥瓶,緩緩落在手中。

她情緒低落地垂下眼簾,瓶底放大了傷口的血跡,仿佛在提醒她犯下的過錯。

樓道中帶著消毒水味兒的風侵蝕著她的身體。

有些事情,終究沒有勇氣去挽回。

“嘿!埃爾,你站在這兒做什麼?”護士長突然從轉角出現,笑容滿麵,自從魔法部抓到殺人魔後,她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

“沒什麼,我不小心打破了疥瘡藥劑,奧迪艾科先生他——”埃爾特寧聳了聳肩,苦笑道:“好像不是很高興......”

“他是不是凶你了親愛的,”護士長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查看了傷口,拿起魔杖心疼地說,“彆聽他的胡話,老實說我也不喜歡他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有股斯萊特林黑心巫師的惡臭——來,讓我治療一下你的傷口,Reparo。”

護士長以前是格蘭芬多的學生,對斯萊特林的巫師頗有抵觸。這種反感與埃爾特寧的不一樣,他們像是與生俱來的,或許用宿敵這個詞來解釋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關係會更恰當。

傷口瞬間愈合,埃爾特寧微笑著說:“謝謝。”

“不用謝埃爾,不過我還是認為你該多休息幾天,孩子。你的臉色很蒼白...”

“我沒事,護士長,我很好。”

護士長卻執意想讓埃爾特寧休息,溫柔地幫她理了理鬢角的發絲。

“回去吧,埃爾。”她忽然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菲爾特夫人希望聖芒戈能給你兩天假期,回一趟家——我想他們一定是看到了報紙上的消息很擔心你。

埃爾特寧略感驚訝,她接過信件,封口是她熟悉的火漆圖形——叼著橄欖枝的蜂鳥。

這是菲爾特夫人最喜歡的印章。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信,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愉悅和激動。

可能她在期待父母的關懷。

牛皮紙折成三麵,她翻開了第一麵,一目十行讀取關鍵詞後,臉色猛然一沉,猶如天降冰雹砸在她自作多情的心臟上。

上麵寫著:

【我親愛的女兒埃爾:真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米恩就要成年了。我們為他舉辦了生日宴會,請了許多客人。我現在年紀大了,一時半會兒忙不過來,所以我希望你能回來幫幫忙。我已讓你父親與聖芒戈的院長打過招呼,你這次請假會很容易......】

埃爾特寧合上了第一麵,長長的睫毛凝固不動。

“怎麼了?家裡出事了?”護士長見她神情嚴肅,疑惑地問道。

“不,他們邀請我出席弟弟的生日宴會,他成年了。”埃爾特寧用力地抬起嘴角,強迫自己的語氣高揚亢奮,“我差點忘記米恩已經十七歲了!”

“哦!恭喜!親弟弟的成人禮可不能錯過,院長已經準假,你下午就可以回去。”護士長客氣地說。

“謝謝您,不過我會先完成今天的工作再回去。”埃爾特寧說,“奧迪艾科先生缺位助手,她想讓勞拉過去頂我的班。”

“不用擔心,這件事情交給我,勞拉可沒你細心......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那就拜托您了!”

埃爾特寧告彆了護士長,踱步在聖芒戈的回廊中。

擺在窗台上的盆栽黯淡無光,僅剩下的四五片黃綠葉垂死掙紮地攥緊樹枝,葉上的黑點像是被滾燙的煙頭滋過後留下的滿麵斑駁。

身著灰色製服長裙的女人麵色煞白,眸底閃過一絲暗光,她自嘲般勾起嘴角,腳步聲清晰地回蕩在耳邊,左手緊緊攥著信封。

火漆從信封脫落在地,蜂鳥嘴裡的橄欖枝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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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爾特寧再一次主動替班到深夜十一點,結束了巡房後,她與值班的同事告彆,離開醫院。

今晚的夜色很美,她決定不走麻瓜商場的通道,而是從後門出去。雖然會繞點彎路,但是會經過一個小公園。

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池塘,水麵波光粼粼,白色的睡蓮聚集在遠處的角落,不禁讓人想起莫奈的名畫。

埃爾特寧在此駐足片刻,夜間溫度低下,輕輕一陣風也能讓人覺得是冰錐鑽入皮膚。她的手指被凍僵了,動作緩慢地從包裡掏出白日未讀完的信件。牛皮紙上的褶皺使得文字變得歪歪扭扭,借著月光她看完了剩下的兩麵。

有了一次的失望後,她已經能用從容的心態看完所有話語,不帶半點期待。

整整三麵牛皮紙,先用家宴作為借口讓她回去,再哭訴一遍家族如何沒落,激起她為大局犧牲的責任感。

最後的話才是全文重點。

她該結婚了,聯姻的對象即將步入知命之年,叫做魯斯蘭·帕金森。他是現任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副司長。

若是埃爾特寧嫁給這個中年人,不僅家族地位會得到巨大的改善,弟弟米恩也會有一份極好的差事。

簡直,可笑。

她的臉色蒼白無血色,攥著牛皮紙僵硬地蹲下,身體蜷縮成一團,腹部因饑餓導致陣痛,乾裂的嘴唇被咬開一角,靜靜地忖度著。

帶翅膀的夜蟲輕盈地點過水麵,泛起層層漣漪,它們一圈圍著一圈,像是被禁錮在這裡,不管如何放大,也走不出這條河。

天公不作美,刮起一陣寒風,吹得對灌木叢樹葉沙沙作響。猶如一曲悲痛的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