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圈了。”

正當宗可易舒服的好像眼睛都要睜不開了的時候，迷糊中聽到一句話。

他還以為聽錯了。

退圈？是什麼意思？

不是要告白了嗎？

等會，這會誰還管什麼曖昧什麼感情？他要退圈了！沒搞錯吧！

宗可易倏然看過去，原本懶懶地靠著，喝了幾杯酒微醺的感覺蕩然無存，一下子全身都被驚醒了。

“嗯，就是退圈。”虞行簡肯定他沒有聽錯。

“彆開玩笑了。”宗可易乾笑。

“退圈就是退圈，退出娛樂圈。”

“你是喝醉了嗎？”

“當然沒有。一杯紅酒而已。”

“難得你當了影帝，在這個圈子是多不容易的事啊。爬到山頂了，啪嗒，跳下來，有這麼傻的人嗎？”

“沒有，因為會死。你說的不是傻子，爬到山頂跳下來，那是自殺。我隻是退圈而已。”

“你還好意思開玩笑。”宗可易聲音激動，“你知道多少人為了你現在的位置打得頭破血流嗎？你知道多少資本都想捧出一個影帝嗎？不要天真了好不好，又搞你老學究的那一套！”

宗可易很生氣。

虞行簡明白他為什麼生氣，也知道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裡退圈是莫名其妙的決定。可是宗可易說的話仍舊紮心。

“是。沒錯。你去問問所有人，圈內圈外都一樣，所有人都會說你說的對，退圈是不明智的。可是為什麼我會決定退圈，那當然是有我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什麼理由？”

虞行簡突然卡殼了。他並不想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因為太費事，也因為，他想在對方眼裡保持完美的形象，而隻要開始說，他不確定會不會就全盤崩掉。

就讓宗可易誤以為自己是因為清高，因為神秘的原因，也沒什麼不好。

“到底是什麼理由？你說啊！”

“對於一般人認可的常識，我常常不理解。”虞行簡字斟句酌，儘量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是由於從來都沒說過，連自己都覺得詞不達意，可是還是說了。

“常常有偏差。你也說，我像個老頑固，很刻板，可是我真的，做每件事都是極其正常、極其普通地去做的。可是彆人評價我，卻說我不正常。常常這樣，經常，有這麼一種情況，”他凝望著獵戶座的小尾巴，那顆極亮的星，會是天狼星嗎？

“你懂嗎，所有人都懂得的常識，我不懂，也做不出，我不會覺得自己是道德的衛道士，是老學究，我隻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我不會跟人交流，正常的談話我都做不到讓對方覺得舒暢。正常的聊天我也覺得很疲憊。我也想改，但是真的不明白如何下手。揮之不去的自卑感，你知道嗎？”

這是第一次，虞行簡跟自己說了這麼久的話。說的極其真切。宗可易一看他的臉就明白，他說的全都是真心實意。

“你剛剛講的……”宗可易想不出能匹敵他的這一段話的回答。虞行簡為什麼那麼“怪”，好像得到了答案，又好像完全沒有，因為理解不了，也是解決不了的。

所有人都懂的，但他之前卻不知道所有人都懂得的常識。這件事。該怎麼辦呢？這就是他放棄娛樂圈生活的理由嗎？

“可是，”宗可易掙紮，“你說的不是大家活在世上都會這樣的嗎，誰能一帆風順沒有挫折，打工的人千千萬，誰能希望老板明白自己的話，懂得跟自己交流？”

“沒受過挫折的人當然會這樣想。”虞行簡突然加快語速，“程度是不同的。像你的家庭這樣幸福，生活條件優渥，精神上總能得到滿足的，什麼都不懂不是理所應當的嗎。你沒那麼特彆，隻是，用以前流行的話，比較白目。所以一往直前。”